吕尘才懒得理会张小鲤的拍马屁,道:“你都当官了,应当识字了吧?”
张小鲤点头。
吕尘道:“给他写封信,说明此事,正好,也同他道个别——待你阿姐救出,你可没时间在京城耽搁,必须立刻就走。”
张小鲤一怔,也懒得多纠结了,好在屋内笔墨纸砚俱全,张小鲤一边磨墨,一边好奇道:“外头宫女怎么半点动静也没有?巡逻侍卫也没发现不对?”
吕尘道:“迷昏了,让她们靠立在门边,巡逻侍卫不会进内院,外头远远看着,侍女都好端端站着,自然不会有问题——这宫中看似如铁桶牢不可破,实则只要掌握规律,便会发现它一触即碎,不过,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换人,你快些。”
张小鲤咋舌,手执毛笔,一时竟不知写什么好,吕尘却突然道:“你用右手写?”
张小鲤困惑道:“怎的?”
“既是文书,便有被发现的可能。”吕尘怒不可遏,“那小白脸没教过你?!这么重要的东西用右手写,你定又不会改字迹的手法,到时候万一出什么意外,还没救出你阿姐便被人发现这信,你待如何?不但字迹是问题,你这信上,也决不能有任何透露你身份的词句!”
张小鲤一怔,道:“可若是这样,林存善怎么信是我所写?”
吕尘道:“所以你得想办法,令林存善相信是你,而其他人看了却不知是你——你俩亲密无间,总有许多只有你俩知道的小事吧?”
张小鲤恍然大悟,有些不可思议,道:“师父,你五大三粗的,这些事倒是很精通。”
吕尘不屑道:“我在宫中那么多年,若不精通,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五大三粗?只不过是用来待你。”
张小鲤无话可说,想了想,换成左手落笔:
展信佳,托你的福,疼痒未消。托你之事,已另寻送信人代办,不必忙活。
她右手写信都勉勉强强,换成左手,几乎是鬼画符,吕尘看了好几遍,勉强看懂,拈住信纸一角,尽量不触碰,折叠起来,塞进腰中,又看向张小鲤。
张小鲤左手满是墨,正低头搓手上的墨,眼眸明亮,额头饱满光洁,竟与小时候相差不大,仿佛这十余年的光阴并未远去。
感受到吕尘的视线,张小鲤懵懂地抬眼,神色疑惑,吕尘叹息了一声,还是伸手,在张小鲤的脑袋上拍了拍。
这是吕尘对张小鲤从小到大做过的最多的动作,安慰张小鲤时,就轻轻拍一下,斥责张小鲤时,就重重拍一下,张小鲤眨了眨眼,道:“师父?”
吕尘道:“四月一日晚上,我会在延昌宫附近伺机放火,然后带你离开。如果当晚我没来,说明计划有变,我没能救出蕊娘——此事,不管是我来还是林存善来,都绝非一定成功。”
张小鲤道:“这我明白,若不能成功,大不了便嫁了……”
“若四月一日没有成功,也仍有五日时间……”吕尘为难地说,“或许,我会找那个姓林的,想办法在剩下五日里再将你们救出来。”
张小鲤本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目送吕尘翻窗离去,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知为何,张小鲤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吕尘出入的的确太过随意,又或许是因为,张小鲤不知林存善看到那封信,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