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鲤却笑了,道:“做作至极……你这是悄咪着骂我呢吧?”
林存善微微瞪大了眼睛,道:“什么?”
张小鲤道:“自你我相识以来,你虽有欺瞒,但的确不曾害我,反倒是处处帮我,处处为我考量……正如阿姐所言。所以,我若还要在乎细枝末节,便是我做作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林存善摸了摸下巴,突然一笑,“你在乎细枝末节,在乎善恶,所以你才是你。若你不是这般的小鲤,我或许还不会如此倾心呢。”
林存善脸皮端的是厚,说开之后,说起这种缠绵悱恻的话是半点不害臊,张小鲤嘴角抽搐,犹豫了好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你的计划,我同意。可要救出阿姐,并非易事,鹰卫所守卫何其森严,就算你可动用的人,超乎我的想象……”
林存善摇头:“这你倒是想错了,我没什么高手可以动用,要和鹰卫抗衡,更是痴人说梦。不过,鹰卫所内,我确有内应。”
张小鲤道:“你自己在惊鹊门,鹰卫所内又有内应,这还不够可怖?”
林存善苦笑道:“一两个内应,都是小吏,怎算可怖?”
“就算是小棋,也要看操棋之人的手段。”张小鲤瞥他一眼,“有你这般的棋手,再小的棋,定也有妙用。”
林存善知张小鲤这话半是夸赞,半是嘲弄,轻笑一声,解释道:“四月初一,是鹰卫每年的演兵之日,也是绝佳的时机。具体的计划,我心中已初具雏形,不过还需再行调整。”
他说计划初具雏形,恐怕就是已想了个十之八九,张小鲤心中稍安,道:“好。待阿姐被救出,我就和她一起离开京城。这其中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同我说便是。哪怕……是会妨害三皇子,我也无所谓。”
林存善闻言,又是一笑,道:“你这话,看似是同我一边,实则还是有几分揣测,我都说了,什么也不需要你做,怎会要你去妨害三皇子?”
张小鲤被戳穿,也没有不好意思,挑了挑眉,托腮往外看,道:“物尽其用嘛,正如你所言,对我若无害处,那就是两成其好,算不得利用。”
林存善不语,往张小鲤身边坐了坐,悄悄地把手凑过来,牵住了张小鲤搭在膝头的手。
林存善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张小鲤下意识反握住林存善的手,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很冷?你再加一件大氅呗。”
林存善摇摇头,道:“此前,我总觉得,小鲤有时太心软,难免受伤。如今又想,还好小鲤心软,否则,怎肯三番四次原谅我。”
张小鲤眯眼,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啊?”
林存善认真地说:“我是希望,这永远不变。”
说到这里,林存善有些怅然:“我知万事变迁,皆不由人,却也有了贪念。你与蕊娘离京,你便是倦鸟归林,真怕一眨眼,你便不见了。”
张小鲤想到林存善的那些过往,又想到自己的颠沛流离,不由得放软了一些声音,道:“你自己不也说了么,只是短暂的分离。将来,就算我和阿姐离京……我也不会消失的。”
林存善点点头,轻声道:“太累了……为何总是这么累?”
说着,他像是最后一根弦也绷不住了,整个人懈怠地靠在了张小鲤的肩头,张小鲤没有推开他,两人的手不知不觉,也变为十指交握,张小鲤后脑靠在了车壁上,也逐渐放松下来,林存善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张小鲤缓缓闭上眼,即将陷入睡梦之际,马车却停止了下来。
张小鲤一惊,再度睁眼,外边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林存善也被惊醒,他警惕地放开了牵着张小鲤的手,蹙起眉头。
很快,车外响起冯乐安的声音:“张大人、林大人。”
张小鲤掀开车帘,道:“怎么了?”
冯乐安神色有几分尴尬:“是属下们考虑不周,以您的身份,如今已不适宜与男子单独同车。眼下正好车队休整,皇后娘娘让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