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我也希望对你毫无欺瞒。”林存善叹息道,“于我而言,你和旁人不同。”
张小鲤沉默片刻,道:“我不明白。”
“嗯?”
“你……为何对我……”张小鲤蹙眉,“你心悦我,我知晓。可我不明白。”
林存善轻笑:“哪里不明白?你觉得,自己不如旁人?”
“这倒不是。”张小鲤抱臂道,“我自是聪明勇敢,值得喜爱。”
林存善笑意更深:“是。”
张小鲤道:“可你这般的人……当真也会有因情感而愿意误事的时候吗?”
林存善思索片刻,道:“你这问题,问得辗转,但本质仍是在疑惑,我为何会这般心悦你。”
张小鲤不语,算是默认。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林存善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林存善思索了片刻,道:“今日你既知晓我那么多事,我便再告诉你一桩。”
张小鲤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居然还有秘密?!
却听得林存善道:“我根本就不爱吃糖葫芦。”
张小鲤一怔,林存善好笑地看着她:“我本就不嗜甜,对于过甜之物,更是不喜。幼年时,母亲并不知我的口味,见其他小孩有糖葫芦吃就高兴,便也偶尔给我买。她的状况,林承志应同你说过,故而,她买的次数极少,我自然极其珍惜,也绝不敢……说自己不爱吃。那糖葫芦,我也不必吃,不舍吃,放在房间里,便已十分开心,觉得在这世上,至少还有人愿意稍稍哄我一下。”
林存善提及往事,神色并不落寞可怜,嘴角反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回忆时觉得有趣,张小鲤没有说话,林存善又道:“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以为我喜欢吃糖葫芦,是因为那回在柳县,我被稚子推倒。”
“自然记得。”张小鲤道,“其实,我后来问过林承志,才知自己是误打误撞。”
“的确是误打误撞。”林存善好笑,“你那时若买的是别的,我还未必买账。其实自我娘亲死后,我也没再买过糖葫芦,我都以为自己已忘记了,可看来没有,否则,怎会你买来递给我时,我便接过了。”
张小鲤越听越奇怪,突然恍然大悟道:“合着,你是把我当——”
“——没有。”林存善果断地打断了张小鲤差点说出口的惊天之言,“我不是那意思。这是一种巧合,但对于我而言,也很新奇。幼年时,我体弱,常被人欺辱,最初总想着,若有人能来帮一帮我就好了,到后来,便放弃这个想法,知道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张小鲤犹豫道:“所以,那次我替你赶跑那几个恶童,又背着你离开,给你买糖葫芦,你……”
“嗯。”林存善轻轻点头,“记忆恢复后,我亦始终记得那时的感受。”
他凝视着张小鲤,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小鲤,于你而言,这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张小鲤被他盯的莫名有几分心慌,道:“可、可我那时救你、给你买糖葫芦,只是为了利用你。”
“利用这个词,本就含糊。”林存善满不在乎地说,“你之所为,对我其实没有损害,如何算得上是利用?不过是两成其好罢了。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救了我、养着我,我却要计较你为何救我、为何养我,这岂非恩将仇报,做作至极?”
这倒的确是林存善的逻辑,于他而言,这世上的事,看结果便好,中间的许多理由全然不必在意。
张小鲤没有说话,微微抿着唇,林存善道:“你放心,我说这些,虽确有博取同情的嫌疑,但我并没有这意思。只是想让你略打消疑虑,也稍微……体谅体谅,我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