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垂,远处人声鼎沸,马蹄阵阵,是在为晚上的春宴忙着摆设,张小鲤独坐在小树林里一根横倒的长树上,一脸恍惚,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地上的青草。
一阵香味飘来,张小鲤侧眸,见林存善手里隔着一个油布纸抓着一根极为粗壮的兔腿。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林存善注视着她道,“连饭也不吃?发生什么大事了?”
张小鲤盯着那兔子发了一会儿呆,道:“这是哪来的?”
“不知道,估计是哪位公主郡主皇子王爷……”林存善摇头,“他们都有所获,让侍从烤了分发下来的。一会儿要设宴,恐怕是吃不好,先给你弄了一根腿来垫垫肚子。”
张小鲤接过兔腿,狠狠地啃了一口,这野兔腿十分健硕,外皮烤得略焦,里头却很多汁,肉亦不失嚼劲,只加了最简单的盐,便已足够美味。
林存善道:“你去见过二皇子了,是吗?”
张小鲤一边啃兔腿,一边说:“是。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我有没有问出我阿姐的下落?”
“自是没有。”林存善托着下巴,“若问出,你早已兴致勃勃来同我说了。”
张小鲤惆怅地说:“二皇子连我阿姐是假死都不知道。”
林存善这下倒真有些意外。
他另一只手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似在思索,张小鲤说:“你记不记得,那时我决心离开长安,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叫小倩的女子。”
“自然记得。”林存善垮着脸道。
何止是记得,简直难忘。
“我不曾同你细说,她曾是端王府之人,后来因端王恋慕单姐姐,遣散后院所有歌姬舞姬,她才嫁做人妇……”张小鲤喃喃道,“那时我认定小倩是昭华公主派来的,目的是用怀柔手段留下我。”
林存善道:“难道不是?”
张小鲤回忆着说:“后来,三皇子深夜来找我,说是昭华遣人同他说,我要辞官离京。当时我便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已告诉小倩,自己不会离京,为何昭华不知情?”
林存善道:“你并未告诉我此事。”
“没办法,那时三皇子接着又求娶我,把我吓坏了,连我自己都把此事抛之脑后了,怎么会跟你说?”张小鲤面色沉沉地说,“如今想来……若那时,派小倩来的,的确并不是昭华公主呢?”
林存善观察着张小鲤的神色,片刻后道:“所以,派她来的是谁?端王?”
张小鲤意外地看向林存善,林存善说:“我瞎猜的。既是端王府上的,除了他和昭华,我一时间想不到别的人。”
张小鲤点点头。
林存善不解道:“可端王为什么想要留你在京城?”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阿姐如果可以假死,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离开……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小鲤观察着林存善的表情,笃定地说,“你想过,对不对?”
林存善颔首:“阿奴表面是太子的人,其实为二皇子所用……我想,蕊娘或许也由此困扰。”
张小鲤微微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存善无辜地说:“老实说,我真没想到别的人选。本来最好的人选是胡珏,可他死的真切。当然……现在你给我提供了一个人选,端王。”
张小鲤说:“我们都觉得端王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闲散王爷,可如果这只是假象呢?你知不知道,端王是胡珏的好友,阿姐那时跟随胡珏进京,很可能很快就认识了端王。
“代江以为是他提醒的阿姐,让阿姐勘破胡珏真面目,可代江所言,阿姐难道会轻信?或许,还有人也在其中推波助澜,比如端王……他提醒阿姐,然后利用阿姐,开设抱桃阁……之后阿姐又和二皇子联络,二皇子一直以为抱桃阁是自己的,殊不知,这一切只是阿姐和端王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