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我不必藏着掖着。”二皇子叹了口气,“我的确不在乎那假死药,是真是假,服药之人,是死是活。我只需要让昭华、莫天觉相信有假死药,我只需要莫老消失。他并不打算帮太子,甘愿退出这场纷争,我又有什么必须让他死的理由?”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张小鲤没有说话,二皇子道:“那个香萱,我并不知道来头,后来莫老消失,我以为他是假死,想着香萱不能留,便让姜太医同香萱说清楚,赶香萱离开长安,路上,我派人截杀去香萱。”
张小鲤一凛,看着二皇子,二皇子摇头,道:“但她消失了,她没走必走的官道,而是走了小道,于是被山匪杀害了——尸体,是我的人在几日后找到的,被砍得十分可怖,但依稀能辨认出是香萱。”
张小鲤猛然瞪大了眼睛,道:“那不是香萱的尸体……那是,那个吃了假死药死去的人的尸体……”
二皇子眯眼,道:“聪明。如今回想,只怕的确如此,一个尸体,却有了两次作用。香萱猜到我会派人截杀,所以用自己双胞胎姐妹的尸体,再替自己死了一次,尸身乱砍,也是为了隐藏真实的死去时间。”
张小鲤喃喃道:“若是如此,香萱背后的确应该有人……”
“其实要想明白,很简单。”二皇子说,“不过,我也是因为这次空棺案,才有了联想。”
张小鲤的心跳得很快,说:“香萱的假死之计,和当年这次空棺案的假死之计其实一模一样,都是靠棺材里的榫卯安排了上下两层。”
否则,莫天觉不会在破了空棺案后,立刻联想意识到当年的假死可能是双胞胎之计。
张小鲤顿了顿,继续说:“这计谋虽简单,常人却也难以想到。空棺案是代江所为,而代江是胡珏的手下,而胡珏的好友……”
是端王。
张小鲤的话戛然而止。
一切推出来,都是如此地顺理成章。
她浑身抖了抖,一时间竟当真说不出话来。
二皇子沉沉地看着张小鲤,知自己已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只说:“皇叔曾是抱桃阁贵客,与蕊娘也往来甚密,加上这几次他也有参与,如何不知,抱桃阁是我利刃,如今也可能是我软肋?只需要放一把火……断我左膀右臂,向父皇揭露一切。此外,胡珏之死,恐怕也与皇叔脱不了干系——胡珏,向来爱同皇叔游山玩水。胡珏一死,昭华便同我交恶,至今未曾彻底修好。”
张小鲤胸膛剧烈起伏,嘴唇轻颤。
二皇子走近两步,淡淡道:“杀害你阿姐的,正是端王。如今,莫天觉认定是我指使姜太医导致莫老身死,笃信端王,乃是愚;昭华认定是我杀害胡珏,乃是执;你与林存善觉得我机关算计,作恶多端,认为皇叔清风朗月,莫天觉刚正不阿……更是惑。”
他顿了顿,侧头看着帐篷缝隙里透出的外头那一点春色,疲倦地说:“你若想要报仇,便与我同行。你是蕊娘的妹妹,本王绝不会亏待你。将来,你想为女官,想为三皇妃,想为天地自由客……不过一念之间。”
张小鲤彻底明白二皇子为什么会对着自己说这么多了。
她的确是二皇子破局的关键。
莫天觉信她,昭华对她也多少有几分信赖,林存善更不必提。
而她与端王,又可能有杀姐之仇。
她将是最好用的,最尽职的那把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