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存善颔首,张小鲤咬了咬唇,道:“这春猎,只怕会极其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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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盈围场坐落在京城东北面,草木葱郁,密林千里,可狩猎之所被分了五十九围,往年一旦开始春猎,便要进行足足十五日,不但是狩猎,也是为了给周边小国看一看闵国气势。
不过,听闻这次皇上的确身体抱恙,加之开始得晚,故而时间改为了七日,一下便削了一半,正因如此,带的侍从也少了许多,听闻这也是皇后的意思,和那日迎春宴是一个意思,无非是建议皇上不要铺张,要留财于民。
另外,也不知为何,原本射虎是重头戏,但今年皇上下了令,不似往年一般合围驱虎,只在偏一至十围处活动,这里地处外围,没什么猛兽,所能射获的,恐怕也只有一些常见的野禽和飞兽。
惊鹊门的人大多是羸弱书生,基本和林存善区别不大,他们抵达时,先遣队已在围场扎好帐篷,准备好吃食,但众人还是疲惫不堪地先进了自己帐篷休息。
林存善、莫天觉、池东清三人同睡一个帐篷,张小鲤因着是女儿身,被单独安排了一个小帐篷。
他们这群文官的帐篷离皇上、皇后等人的帐篷有些距离,但不算特别远,不过那些帐篷外层层叠叠又立了许多护卫和武官的帐篷,将他们护的严严实实,负责护卫的通过着装可以看出,既有鹰卫,也有禁军,甚至还有蝶卫。
皇上显然并非不在意皇子们的野心,否则也不会安排得如此微妙,几乎在这种小事上,都生出制衡之意。
翌日一早,林存善与莫天觉一前一后走出帐篷,就见张小鲤已穿着一身猎装,头发高高束起,脚蹬羊皮小靴,右腰间是惯用的无名长剑,身后背着一把长长的鈚箭,她手里握着一根箭杆仔细打量,那箭杆以杨木制成,箭镞扁而宽,为五边形,而箭杆长二尺九寸,有大半个张小鲤那么长。
张小鲤轻轻一转,那箭镞几乎贴着张小鲤的脸划过,莫天觉不由得道:“张小鲤,你拿这么长的箭做什么?若我没看错,这是鈚箭,是猎虎时才要用上的,今年又不猎虎。”
张小鲤又摆弄了一下那箭杆,不无遗憾地感慨:“是啊,可惜了,否则我倒是想看看是如何猎虎的,一定很有意思。”
三人正说着,池东清一脸倦容也从帐篷里走出,看见张小鲤,脸色一僵,垂眸往旁边走去。莫天觉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奇怪,但也没多问,张小鲤神色很自在,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池东清一般,将那箭杆递给旁边的侍从,换了寻常弓箭,还拿了一把连发弩箭。
林存善好笑道:“你这般全副武装,是要包圆所有人的伙食么?”
张小鲤挠挠头说:“没办法,我擅近战,却不擅远攻。我师父以前就老骂我,说我明明看得清楚,手里也有劲儿,但准头就是不行。听说这弩箭可以连发,万一实在不行,我就逼近一点,用弩箭拿下。”
莫天觉道:“一围至十围虽是外围,一般来说并无太多猛兽,但也偶有例外,你定要小心些。”
张小鲤点点头,恰好侍从牵了匹马来,那马模样普通,鬃毛发黄,张小鲤倒是不介意,两腿一夹,呵了一声,驱马扬长而去,莫天觉和林存善两人对视一眼,莫天觉犹豫着要不要提议他们也去试着狩猎看看。
虽然往年莫天觉对此毫无兴趣,几乎每次就是象征性地在皇上要他们合围时背上弓箭做个样子,可林存善虽身体孱弱,但毕竟是第一次来,或许会想要狩猎试试。
结果林存善说:“雅正,我初来围场,风光晴好,想四处逛逛。我们吃些朝食,骑马闲逛一下?打猎,就不必了。”
正合莫天觉之意,他立刻点头,两人往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