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鲤一边快步走,一边说:“之前,池东清私下找我,说觉得福喜有问题。他在公堂上说黑岑鼠,而福喜是南方连州人,连州地处西南,根本没有黑岑鼠。他年纪又轻,应该是直接从连州去的柳县,柳县也没有黑岑鼠。当时我只觉得他想得太多……”
林存善只思索片刻,便道:“你怀疑,或者说,是池东清怀疑,那个舒代天,才是福喜?可福喜早就去了柳县,舒代天是泰安十五年才跟着胡珏去的柳县。”
“我不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应该是这样……而且若我没记错,福喜也是在牢中暴毙的……他也是假死!”张小鲤恍然大悟,“所以他说空棺案的主谋是代江,因为代江才是第一个用这个办法逃脱的人!”
林存善点点头,说:“嗯,的确很可能就是这样。”
林存善叹息:“如此说来,只怕所谓的劫持,也未必是真的。”
张小鲤一怔,回头看着林存善:“什么?!”
“鹰卫所的囚犯都戴着手铐脚铐,那个代江若有随便解手铐的能力,恐怕早就逃走了。”林存善说,“若池东清是想要调查你阿姐的事,以他的说话能力,要想不动声色诈出真相,简直不可能。只怕是三言两语,便让代江看出他的目的,如果我是代江,我一定会利用这一点,要他帮助我脱逃。”
张小鲤长大了嘴,愕然半晌,气得咬牙切齿:“这是与虎谋皮!他手无缚鸡之力,和一个曾经的鹰卫合作?!代江完全可以逃走后随便找个地方把他杀了!他为什么还在查!我都跟他说了这案子不用查了!池东清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臭脾气和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自信到底像了谁?!”
“像谁,还要说吗?”林存善苦笑,“我们要弄清池东清去哪里的话,不妨你来想一想,如果你是池东清,你对代江提的要求会是什么?”
张小鲤说:“自然是让他说清楚当年阿姐的事,为阿姐翻案。”
“可是你阿姐没有死。”林存善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这件事,代江是真的完全不知情,还是另有缘由?毕竟,当年代江能在牢中假死离开,恐怕绝非他一人能办到。还有,如果他真的是舒代天,是胡珏的贴身鹰卫,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变成董家下人,最后又更名换姓回老家,进了宁县衙门?”
张小鲤瞪大了眼睛,说:“胡珏……胡珏本不可能任由自己的鹰卫这样胡来!”
“但所有的卷宗里都没记载过这些事。”林存善说,“说实话,我对这个名字,几乎都没有什么印象。”
张小鲤倒吸一口气,道:“怎么还是和胡珏扯上了关系?如果这真的是胡珏授意,那他是否知晓……阿姐没死?”
林存善说:“我不确定,但很有可能。”
“如果我是代江……”张小鲤也模拟着代江的思路,“我得知那个没死的南儿,有个弟弟在追查当年的事,而且这弟弟如今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而胡珏已死……那我完全可以带池东清去见他姐姐,这样我不但能脱逃,还让他们欠我人情,可以助我彻底消失。这远胜于杀了他!”
林存善想了想,说:“这个代江多少有些江湖气,你们都对逃亡很熟,你会这么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对思竹不肯认你心存疑虑,现在看来,可以确定了。”
张小鲤一愣,说:“什么意思?”
林存善道:“她不肯认你,最明显的理由,是因为她是当年被定案的杀人凶手……可她已经逃离了四年,更名换姓,无人能知晓。与你相认,反而可以阻止你去查这些事,这才是保护你。难道她还会怕你得知她身份后,将她是南儿的事告诉别人?我相信,如果她告诉你,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张小鲤想了想,坚定点头:“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林存善道:“你不但不会说,也可以不露出任何端倪。因为对我们这几个知道你阿姐的人而言,她是个死人。所以就算你突然和思竹走得很近,我们也不会怀疑你和思竹的关系。按理说,思竹也是如此,可她却没认你。所以,我一直觉得,还有人知道你阿姐的身份。她的处境,本就没有我们看起来的那么安全。”
张小鲤怔怔地说:“没错……如果有人知道阿姐身份,甚至知道她有个妹妹,那一旦阿姐同我相认,就会露出端倪,所以她不敢认我。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她不是怕当年的事情连累我,而是因为哪怕到现在,都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