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师灵衣步步紧逼,逼得埃达连连后退,手掌被捏得发麻逐渐通红失去知觉。
“想要眼睛?”师灵衣仍旧一副嘴角上扬的模样,可笑意却未达眼底,手上逐渐用力,说得话也令人畏惧,“可以。我是从他们脸上挖下来的,你可以试试,从我脸上亲手挖下我的眼睛。”
他们,指的应该就是师灵衣的父母。
何羽桃看得心惊,几次想开口但见师灵衣这副模样,喉咙发紧得厉害,冷汗频发。
一个敢从自己亲生父母脸上挖眼睛的人,还有什么疯狂的事做不出来。
双手合十,何羽桃默默感谢上苍,给了他一张不会讲话的嘴。
会不会讲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否在关键时刻闭嘴。
绷直身体站在一边,何羽桃眼见监狱大门关闭,完了,彻底出不起了,后路断了。
他面露难色看向埃达,试图对他说话,不过刚张嘴就听见师灵衣冷声话语。
“怕了?有娀国的教皇怎么会怕?”师灵衣缓缓收了笑意,周身冷得白色睫毛活像是结了霜。
“除非,你不是教皇。”
话落,埃达瞳孔骤然放大,他转身想跑又硬生生被师灵衣扣住脑袋,反手一按,拽着他头发径直撞在墙面。
血迹瞬间溢出,沾在墙壁上,成为新鲜的血液印记。
师灵衣蹲下,与埃达面对面相看,在他混沌眼神中瞧出一抹躲闪。
伸手,在埃达袍子里面扯出一张牌,教皇牌,正位。
牌很锋利,师灵衣将其卷起,靠近埃达的下巴处却见他躲了一下。
“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师灵衣说,语气不好不坏。
抓住埃达头发稳住脑袋,接着用牌的角抵住埃达的下巴。
一个眯眼,牌角没入埃达皮肉,只听得惨叫。
叫声令师灵衣很不悦,不禁皱眉,他一声不吭用牌割开一层皮,再一点点上移。
皮被剥开,鲜红的肉便露了出来。
埃达疼得浑身颤抖,他硬是连发声都发不出。
师灵衣警告他,“别流汗,渗进肉里更疼。”
此刻的埃达哪里会听得清这些,只是抓住师灵衣,试图求饶。
“不用求我,这是你应得的。”师灵衣语气冷淡地说。
整张脸被剥开,血淋淋的面容暴露在眼前。
师灵衣摊开那张皮,扫了眼跪在地上面目全非的人,他单手推开后起身走到一旁烧水的炉子边,将皮丢进炉子清洗。
何羽桃看见这一幕直接腿软坐在地上,他扶着墙不敢看师灵衣,扫过不远处到在地上的血人更是想呕得厉害。
干呕了两声又惊觉师灵衣在看自己,立马捂嘴,努力克制干呕得念头。
何羽桃扶着自己发软得腿想跑到监狱门口,只是走了几步路又跌下,好巧不巧摔在埃达身旁。
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几欲发呕。
何羽桃想起身,还没动就被埃达抓住了脚,惊叫一声后立马强迫自己冷静。
他声音还在抖,“大哥,我就是个打酱油的,你可别搞我,你这样是寻衅滋事罪,一般会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这就已经算一次了啊,要是多次可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还、还得罚钱……啊!”
害怕到了极致,何羽桃二话不说就开踹,直到师灵衣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胆小还学刑法?”
师灵衣拎着那张洗好的人皮,蹲在何羽桃面前,他啧声,按住何羽桃脑袋。
那张人皮在何羽桃面前笔划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嫌弃,于是起身走到一边自己把人皮贴上脸。
何羽桃被吓得不轻,眼睛都愣住了,望着面前血淋淋的人硬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师灵衣把人皮贴好后何羽桃才恍然回神,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叫,师灵衣闭眼稳了稳心神。
“是你!辛裴!居然是你!”何羽桃喊着,他看见了辛裴依稀露出的模样,大喊起来,“你没死!”
师灵衣转身,见何羽桃猛扑上去扯着辛裴的手就要看清楚。
何羽桃越看越清晰,这就是辛裴,进副本前想要自己身份牌的人,他居然也进了副本?!
抬头,与师灵衣对视,此刻的何羽桃才明白师灵衣说楚弃厄是来求死的意义。
在这个游戏,连死亡都可以是欺骗。
辛裴躲着何羽桃,又疼得不行,喊叫不出声只能挡住自己的脸。
“你假扮教皇,为什么?!”何羽桃道,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欺骗罪。”
师灵衣一哽,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笑。
他整理好脸上的人皮,走到辛裴面前。
“看来你是被系统选中送给我们的炮灰啊。”他说,“谢谢,你可以完成你的使命了。”
说完,师灵衣就把辛裴给绑了,绑在先前楚弃厄待过的地方。
辛裴啊了声,抓住了师灵衣的袖子,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能不能,救我出去……”
师灵衣道:“你献祭楚弃厄的时候为什么没想过放过他。”
“我也只是……想活着……”辛裴道。
他想活着,有错吗。
师灵衣面色不改,只淡淡看了眼辛裴。
他道:“比起你,我更想某些人活下去。”
毕竟,一个人越想求死,师灵衣偏偏就不想让他。更何况,辛裴既然这么喜欢做NPC,那就永远别出副本。
师灵衣冷笑,扯过辛裴身上的外袍盖在自己身上。
“我会替你,好好做这个教皇的。”
他的脸已然换成埃达的脸,师灵衣系好带子转身取下墙壁上的火烛,而后站在监狱门口,冷着脸,将火把丢在离自己两米处的地方。
那里的干草烧得很快,黑烟从外飘进监狱。何羽桃连连咳嗽,挣扎着往师灵衣那边走,“你要自杀啊?”
师灵衣站在监狱门口,拾起还未燃尽的干草,丢向监狱内部。
他每走到一根蜡烛前,便抬手打翻让它掉落。
很快,蜡烛烧了大半监狱,火,几乎是他们见到的唯一场景。
何羽桃咳着,目视辛裴,他抬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出师灵衣的声音。
“某种意义来说,他已经死了,但在这里,他还活着。”师灵衣道,一字一句地说:“而我,断了他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没由来的,在这火光堆满房间的地方,何羽桃竟觉得冷,他转身,对上师灵衣的视线。
周围满是火,他站在其中,纹丝不动。
他像撒旦,勾魂,杀人,无恶不作。
没有理由。
不用理由。
何羽桃跟着师灵衣出去了,准确来说,是跟着埃达出去的。
夜晚,总是黑暗无比。
何羽桃扶着墙缓了缓神,看着师灵衣毫无感觉的往祭司台那边走,莫名感叹,师灵衣真的很适合谎言,他总能做到毫无破绽,仿佛他就是真理。
师灵衣单手拿着权杖,衣袍上染了点血,他头顶戴着帽子,双边带子下垂至腰侧,花纹袍子在他身上显得稳重。
他瞧见了,远处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楚弃厄。
何羽桃跟了上去,低声问师灵衣,“怎么办?楚同学似乎很虚弱。”
师灵衣没回话,只盯着楚弃厄,朝他走去。
月光照在地面,影子被风吹动。周边传来众人低声的呢喃,他们双手握在胸前,低头虔诚得为她们死去的阿诺娜祈求往生。
这种呢喃像遥远的呼唤,带着某种古怪的曲调。
突然。
“圆月!”有人说。
楚弃厄低垂的眸子恍然一怔,他费力抬起头,月光太耀眼,有些晃眼。
手腕处的纹身在发烫。
阿诺娜说错了,月亮降临之时,他没有痛不欲生。
乌云被吹散,圆月的光照在楚弃厄身上,冷意十足。
楚弃厄闭上眼,他听见乌云涌动的声音,听见风过树动,听见血液在身体里流动。
他还听见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那人叫他。
楚弃厄。
睁眼,楚弃厄看见埃达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楚弃厄的眼神瞬间换了,变得敌意狠戾。
师灵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笑着上前一步,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他说:“楚、弃、厄。”
语调与楚弃厄记忆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