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弃厄抿唇不语,盯着埃达看,抬手用指腹抹过嘴角的血迹,他苍白的唇色沾了一抹红,显得尤为突出。
自讨没趣的何羽桃无奈耸肩,低声自语,“行吧,我就是欠的。
”
明明知道楚弃厄不会回答他,他还要去问,这下好了,尴尬了。
正想着,耳边就向起系统的声音。
【请在二十四小时后前往祭司台将故事还原】
二十四小时,何羽桃抬起头去看窗外仅透出一丝的光亮,他现在根本无法判断时间。
侧头去扯师灵衣,何羽桃小声问:“怎么办啊就剩一天时间了。”
师灵衣好似不跟他们一队,懒散靠在墙边把玩自己耳上的蜻蜓耳夹。
在听见何羽桃问自己时间后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抬眼,用那双眸子凝望楚弃厄。
他猜楚弃厄三秒后就会打人,于是移开视线对何羽桃说:“你猜,等会儿这个教皇会挨几拳?”
何羽桃:?
竖起三根手指,师灵衣道:“三、二、一。”
话音刚落,一声闷哼响起,不是楚弃厄的,是站在埃达面前的侍从。
对方反应不及直接被楚弃厄打断了牙,大口大口的血从口腔里吐出,趴在地上疼得半天爬不起来。
冷冷扫过师灵衣,楚弃厄反手给了另一侧的侍从一拳后抽出侍从腰间的剑,提着,继而抛起。他把剑当箭直直挥向门口赶来的侍从,击穿心脏。
血液喷溅在墙壁,监狱本就血腥味重,如今却觉得空气弥漫的全是血味。
楚弃厄面无表情一步步踏向埃达。
埃达神色一滞,不禁问道:“lys,你——”
不过吐出半个字就被楚弃厄一拳挥过来打得脸颊生疼。
楚弃厄下手根本不会手软,提起埃达的衣领按在地上打。
连连响起的拳头声与逐渐弱下去的闷哼声交相辉映,直到楚弃厄彻底出了气,才停下动作。
彼时埃达早已吐了几回血,奄奄一息得厉害。
“你,不诚。”楚弃厄说。
欺他,骗他,还妄想把师灵衣这一行人牵扯进来。
埃达指节抓住楚弃厄的衣服,透过衣服他能摸到纹身所在的地方。
咳了几声恍然笑了,“lys,我是骗你。”他说,“那也是你自找。”
血液借助埃达的指腹按在楚弃厄手腕上再渗进布料,埃达怪异的笑声透过耳膜传入耳中。
这样的笑愈发古怪,像疾风袭过细小山洞时发出的声音那样。
也是在这样的一瞬间,楚弃厄感到埃达死死攥住自己的手使他无法挣脱,身边不断涌进侍从,每个人眼神空洞,直逼楚弃厄走去。
低沉诡异的声音回荡在监狱中,伴着手风琴的声音。
男人的话响起。
“来吧,lys,死在有娀,你将永远消失。”
“就在明日,明日是你的死期。”
楚弃厄手腕骤然被人拽住,老鹰纹身依旧,飞扬,昂首,试图冲破牢笼。
他被包围,密不透风。
突然,一只略带些脏的手扣住自己手腕,遮盖住纹身,何羽桃挤开这些魔怔的侍从蹭到楚弃厄身旁。
他道:“跟我走。”
猛地,楚弃厄回过了神。
埃达的力气逐渐大了起来,抓紧楚弃厄就要往下拽。
围过来的人愈发的多,楚弃厄看了眼何羽桃。
他说:“不需要。”
抬手把何羽桃推了出去,朝师灵衣方向看去,继而起身挽袖子。
露出双手,白皙的,脆弱的,能清晰瞧见血管的手。
任凭埃达将他拉进死亡。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他只要地狱。
埃达胸口起伏,露出胜者的笑容。将楚弃厄往下拽。
紧接着,侍从把楚弃厄按住,逼迫他朝教皇跪下。
红袍沾了血污,白袍满是伤痕,楚弃厄本就卷的头发懒散落在颈侧。
他仰头,看似仰望,实则睥睨。
埃达不甘示弱,直视楚弃厄,笑意愈发绽放,顿了片刻,冷声开口:“带过去。”
“是。”众人应着。
押着楚弃厄就要走。
路过师灵衣时楚弃厄目不斜视,也不顾何羽桃伸出的手径直往外走去。
“楚弃厄……楚弃厄!你疯了吗?反抗啊!你不是很能打吗!”何羽桃喊着,只能眼睁睁看见楚弃厄从自己身旁擦过,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他被师灵衣拽着后衣领。
师灵衣的表情仿佛很希望楚弃厄赴死一样,懒洋洋靠在一旁,顺手还把门口的火把给点燃了。
烛火之下,映得师灵衣那双金眸愈发明亮,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歪着身子对埃达说道:“送个别,不过分吧?”
他不等埃达同意,径直走上前站定。
挡在楚弃厄面前。
火光微弱,映在楚弃厄额间的印记上只觉得风信子愈发鲜活。
师灵衣扫过他眉眼的每一处伤口,伸手,指腹点在印记上,轻轻一触继而离开,转瞬即逝的温度在指尖滚烫。
顺着他眉骨向下,指尖刮擦到楚弃厄下巴的伤口上。
故意的,楚弃厄有些不爽,瞪他。
师灵衣道:“疼就要喊。为什么不喊。”
虽是在问,实则陈述。
蜻蜓耳夹被师灵衣拿下,他替楚弃厄戴上,轻拂他耳窝,直至流苏坠在肩上。
手掌绕至楚弃厄后颈,他比楚弃厄高些,轻松就将他拉至耳侧。
轻声,耳语。
“骗人不是好习惯——”师灵衣的唇轻触楚弃厄耳垂,一字一句地从齿缝挤出几个字,“你在骗我。”
掌心的压力迫使楚弃厄仰头去对视,师灵衣的眼底有戏谑有警告。
奈何楚弃厄不是个会怕的主,冷眼与之对视。
终是师灵衣败下阵来,垂下白色睫毛,轻笑了声后恢复面色,抬手替楚弃厄整理了番衣服,又调整好耳夹。
他什么也没说,只摸过耳夹与耳骨。
师灵衣指尖绕过楚弃厄的发将它挽至耳后令蜻蜓耳夹能全部展现。
金色蜻蜓在楚弃厄耳上平添几分生机,在死灰一片的白中寻出一丝别的颜色。
楚弃厄眸子里闪过几分不解,却也没说话,他望着师灵衣,对方的指腹轻轻擦拭自己下巴伤口处的血迹,而后轻声道:“去吧。”
更不解了。
楚弃厄被带走后,师灵衣没露出任何一丝着急,他甚至没有显露出一点情绪。
何羽桃猜不透。
这是第一次,何羽桃无法从师灵衣脸上判断出情绪。
白色睫毛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金黄甚至与瞳色混为一体,师灵衣缓慢眨着眼睛,最终抬手摸了摸耳,那里已然空了。
蜻蜓的离去似乎带走了师灵衣一半的灵魂,总之何羽桃是这样认为的。
很快,人走得差不多,只留下埃达和何羽桃他们。
何羽桃看见师灵衣所有的动作都慢了许多,眨眼,转头,与那位叫埃达的教皇对视。
埃达瞧了师灵衣许久,他手握权杖一步步走向师灵衣,有些愤慨:“你的眼睛,是别人的。”
师灵衣猛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屑。
他又恢复至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双桃花眼眯了又眯。
“这么生气啊……难不成……是你的眼睛?”
“你……”
笑声回荡在监狱中,师灵衣倾身靠近埃达,慢慢敛去笑意。
“我父母的眼睛,好看吗?”
何羽桃:!!!
心里咯噔一下,何羽桃没想到师灵衣会这么坦率的直言眼睛是谁的,而且,师灵衣此刻这个样子,像是要把埃达生吞活剥了。
也不知道埃达是触犯了师灵衣哪个雷点,让师灵衣这样的人会对他充满敌意。
顿然,师灵衣抓住埃达举起的一只手,极其用力,势必要把他胳膊卸下来一般。
他生得高,本就有压迫力,现下是何羽桃也不敢上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