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存善扬了扬唇,有点无奈:“这不就是了?我承认,有时对你,我也并非完全坦白,但我想要让你去做之事,绝不会违背你自身的意愿。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不得已和两难——那不过是无能者的借口,我的计划,绝不会伤害我欲保护之人。”
他说的这样张狂笃定,张小鲤一时反倒有些无言,她试探地说:“若我答应帮你一起对付三皇子,我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林存善思索道,“现在蕊娘在三皇子手中,你做什么都畏手畏脚,不如不做。当务之急,是先把蕊娘给弄出来。”
张小鲤有几分怀疑:“要从鹰卫救人并非易事,何况三皇子定会全力看管我阿姐。你们贸然相救,反而可能让阿姐陷入危险之中。”
林存善摇头:“错,你阿姐不会陷入危险。就算解救出了问题,三皇子也不会对她下手,因为还需要用她来要挟你。不过……你会陷入危险。你与三皇子眼下至少表面和平,若他发现你私下想救蕊娘,你就算是背信了,待你真的成为三皇子妃,待遇必一落千丈。”
张小鲤一时错愕,林存善说:“所以,我需要你来做一个抉择。若你乖乖同三皇子成婚,至少短期内,他会对你们姐妹保持尊重。甚至,以三皇子的性格,只要你不曾做什么妨害他的事,这份尊重或许是长期的。要么,便是冒险信我一次,我会想办法将蕊娘救出,然后安排你和她离开京城。”
张小鲤微微瞪大了眼睛,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林存善摩挲着下巴,“届时,三皇子与端王之争,想必已如火如荼,蕊娘虽曾重要,但毕竟作用已尽,你同她双双消失,无非被通缉一些时日,他们不会花太多心思追捕你们。”
他说罢,又看向张小鲤,好笑道:“何况,离开长安,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本来就是你的愿景吗?我左思右想,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使,虽不忍同小鲤分离,但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更长久的团聚。”
张小鲤道:“二选一……两个居然看起来,都不是很差。”
林存善苦笑一声,道:“嗯,甚至,嫁给三皇子那个,看起来更稳当一些。所以,我不能替你做决定,虽然……我真的很不希望,你嫁给三皇子。”
张小鲤复杂地看着林存善,一时间没有说话,林存善困惑地说:“怎么?又不信我?”
张小鲤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这人很可怕,可有时,又的确可靠。我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你。”
林存善微微挑眉,道:“就不能都是我?何况,我在你面前,何时可怕过?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这人,并不爱说谎?至少,不对你撒谎。”
张小鲤下意识要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道:“你是不明着撒谎,但你会引导、会沉默。”
“是。”林存善倒是爽快地承认了,“小时候别人对我撒谎,我总是一眼就能看破,相应的,我便以为,若我撒谎,别人也可以一眼看破——当然,后来我发现,并非如此。世人蠢笨,大多难以发觉。”
张小鲤无语地看着林存善,不知他为何又自夸起来。
“虽是如此,但我也养成了轻易不爱撒谎的习惯。”林存善回忆着说,“若要撒谎,便要天衣无缝,要无论何时、何人回头追溯,都找不出破绽。可那的确有些累,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不爱骗人。”
张小鲤却道:“你这话也不过是为自己辩白罢了。我师父说过,那些江湖术士卖药,也总是七分真三分假掺着卖,真正高明的骗子,便是如你这般,用七分真相佐以三分沉默,让听者自然而然地误会。”
林存善居然还点了点头:“嗯,你要这么类比,倒是很适合。的确如此——要制造一个十分假而不被发现的药丸,比制造一个十分真的药丸还麻烦。”
张小鲤道:“所以,你想说,你对别人或许会费尽心思制造一场骗局,但对我不会?”
“我同你并无根本冲突,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骗你。”林存善认真地说,“就算有隐瞒,也是因为,我所隐瞒之事,对你绝无危害,不是么?”
这倒是真的,林存善究竟是何等身份,究竟打什么算盘,和她张小鲤本身是毫无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