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继续道:“胡大人出京办公时,同罪女有了一段情,彼时胡大人尚未被封为驸马,所以,他将罪女带回了京城。”
昭华死死地捏着衣角,盯着蕊娘,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蕊娘顿了片刻,柔声道:“后来,罪女杀了胡大人。”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石破天惊,就连皇帝也面露异色,张小鲤绝望地闭了闭眼,身旁,莫天觉和林存善都惊讶地看着蕊娘,昭华更是猛地站了起来,道:“什么?!”
皇帝阻止道:“昭华,让她说完。”
他虽是在同昭华说话,眼睛却看了一眼二皇子。
二皇子此时脸色异常难看,更甚于早上安珀提及天明关的情状。
昭华深吸一口气,勉强坐回去,蕊娘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这帐篷里的众人因自己的话而变得多么惊惧、怀疑,只继续轻柔地说:“胡大人将我带回京城后,便开设了抱桃阁,他说自己将来会是惊鹊门的少卿,惊鹊门内有典簿厅与藏书阁,知天下明面之事,若再加上抱桃阁,知百官暗中秘辛,则可所向披靡,故而,抱桃阁从最初开设时,便目的不纯,所有来往官员的一言一行,我们都会记录在册。”
此事,二三皇子和皇帝自然都知道,莫天觉、林存善、张小鲤也知晓,只是他们不知道,抱桃阁最初竟真是胡珏所设,只是后来辗转落到了二皇子手里。端王虽是引荐蕊娘而来的人,脸上的表情却最为惊讶,眼睛飞速转动,像是在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在抱桃阁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蕊娘接着道:“罪女一生颠沛,那时以为终于找到依仗,谁料不久,胡大人被赐婚,要迎娶昭华公主。我伤心欲绝,胡大人却安慰我,说自己对公主只有竹马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他唯一所爱,便是罪女,与公主的婚事,他会想办法拖延破坏,最终,他只会娶罪女。”
这话对昭华来说,想必是重创,她今日才因安珀之死魂不守舍,如今却又知晓这个……
张小鲤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昭华,却见昭华半点不惊讶,只沉默地坐在位置上,宛若一尊石像。
蕊娘道:“罪女信了胡大人,但始终心中忐忑。罪女听到了胡大人和其部下的谈话,罪女意识到,胡大人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玩弄罪女。我痛苦难当,竟欲自尽。此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了解了罪女所经历之事,劝导罪女,与其伤害自己,不如报仇雪恨。胡大人怕公主发现自己同我私会,总是假装独自上山踏青、游览山崖题字,而我则需偷偷从小道上山……这是胡大人自己为我提供的绝佳谋杀之法。他想不到,我会在他站在崖边观看题字时,一把将他推下去。”
蕊娘说到此处,似是回忆起那时的画面,指尖颤了颤,道:“就是这么简单。”
哪怕是张小鲤和林存善,也都是第一次知晓胡珏命案的真相。
胡珏之死一直是长安谜团之一,虽大部分人认为,胡珏的确只是脚滑摔下山崖,但也有小部分以昭华公主为首的人不肯让惊鹊门以意外结案。
想不到,竟真的是谋杀,还是一桩,堪称拙劣的谋杀。
昭华死死地盯着蕊娘,却仍一言不发,好像已失去了发声的能力,皇帝注视着蕊娘,说:“你口中的那人,眼下,可在帐篷之中?”
蕊娘道:“正是二皇子殿下。”
“血口喷人。”二皇子反应极快地冷声开口,随即又跪下,诚恳地看向皇帝,“父皇,此女所言句句是假,或许胡大人当真是她所害,但她却想着把罪责都推给他人。如今她莫名自首,还寻到了您的跟前,只怕,将她带来此地之人,本就是冲着儿臣说来,所图之事,也无非是要污蔑儿臣。”
二皇子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