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晚风吹动了帐篷里的火盆,使得那火的投影在端王的脸上摇曳,竟让端王看起来有几分诡异。这是张小鲤从来没见过的端王,和那天在奇华殿,她躲在暗处窥视到的二皇子,居然莫名地重叠了起来,在此之前,张小鲤从未觉得他们有任何相似之处。
单谷雨却好像并不惊讶,她大概早就对端王的这一面倍感熟悉,她只是轻轻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林存善,的确之前就相识,但我们之间,绝无男女之情。王爷与其在此逼问我,倒不如问问自己,这次来围场,也不忘记偷偷摸摸带上女子,岂非贼喊捉贼?”
端王一怔,之前那诡异的神色完全消失了,只余慌张:“你怎知晓此事?”
单谷雨冷冷地撇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端王无奈地道:“事情非你所想!你怎么自己瞎误会,也不同我说?”
“王爷难道不也是?”单谷雨忍着怒意道,“今日,小鲤突然找我,说破那时在柳县,我是有意接近她,若不是王爷多嘴,小鲤怎会意识到这件事?王爷莫非不认?”
端王顿了一下,尴尬地说:“我只是想问她,你与林存善是否有私情,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层……”
“小鲤只是性子急,偶尔行事鲁莽,实则心思缜密,反应也很快。”单谷雨叹息一般地说,“你不该问她,也平白惹她心烦。”
端王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至于你说的那女子……总之别有原因,之后你便会晓得,不要瞎想。林存善之事,既然你说你与他没有男女之情,那我便相信你。只是这林存善委实诡异,饶是如此,也真愿意同张小鲤一走了之么?”
单谷雨反问道:“若有一日,我问王爷,愿不愿同我离开长安,周游天下……王爷可愿?”
端王道:“周游天下,说得容易,也不知路上餐风露宿,要受多少苦头。不过,总归是愿意的。”
单谷雨轻声说:“您既愿意,那林大人,自也是愿意的吧。”
偷听半天,一句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听到,光听到两人调情了。
张小鲤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方才听到、看见的端王和单谷雨,又是另一种面貌,原来两人私下相处时是这样,张小鲤无法形容,只觉得他俩像自己此前吃过的蜂糖小饼,咬一口,另一边扯一下,中间尽是绵密的蜂蜜丝线。
她莫名有些尴尬,转身要走,却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张小鲤猛地回头,然而一个人都没有,张小鲤疑心是否自己感受错了,也知不好再耽搁,她索性爬着往后退了点,直起身,再光明正大走到帐篷外,咳了一声:“打扰王爷了,敢问单姐姐可在里头?”
帐篷内安静片刻,单谷雨掀了帘子,有些意外:“小鲤?怎么了?鹰卫那边,查案可还顺利?”
张小鲤道:“单姐姐,我们想知道郡主在遇刺前是否清醒,不知,你替郡主把脉,是否有可能看出她遇刺前有没有被下药?”
单谷雨为难地蹙眉,道:“这很难……但,我可以一试。”
张小鲤点点头,余光往帐篷内瞥了一眼,只看见端王的一个侧影。
眼下,她对端王还有诸多揣测,可也不是挑明的好时机,只能先同单谷雨去往安珀帐篷,路上,张小鲤欲言又止,单谷雨看在眼里,停下脚步,道:“小鲤,我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让你对我的怀疑加深,可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林大人,所以——”
“——我知道。”张小鲤叹了口气,“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要想害他,他早就死了一万次。何必这么大费周折,还扯上安珀。”
两人重回帐篷,莫天觉还在,正蹙眉失望地看着火盆,显然是没能从火盆里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三皇子却不见了。
张小鲤有些疑惑,莫天觉道:“我请三皇子去询问知白了——其实郡主醒没醒,知白应该才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