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觉说:“不错,光亮骤暗,眼睛最难适应,所以连知白可能都无法注意到对方藏匿去了何处。”
张小鲤在原地站了片刻,道:“所以……我们这是,查完了?”
莫天觉神色有几分无奈,道:“其实,我认为应该再仔细查看一下郡主的情况,只是郡主眼下……”
三皇子闻言,道:“是要查看伤口么?”
“不止。”莫天觉迟疑道,“其实,我仔细回想,始终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郡主遇刺时,似乎一动未动。”
张小鲤微微瞪大了眼睛,立刻道:“没错!我就说哪里奇怪……可想来想去,只是觉得那凶手的影子和林存善不大想象,似乎个子更矮小一些,脑袋那一块儿也更长一点,却没想到,问题是在郡主身上。”
三皇子转头,看向帘子边缘处的萧太医,道:“萧太医,你们可否判断出,郡主遇刺前,是否可能曾被人下药迷昏……之类的。”
萧太医一怔,为难地说:“这太难了,下官为郡主把脉时,郡主已受刺脉搏较为紊乱……”
“没事儿,是我强人所难了。”三皇子点点头。
“知白必不是凶手,那影子也可能是某种障眼法。”莫天觉蹙眉道,“只是郡主应该确实是郡主无疑——这帐篷内,我勉强接受,有某个可以藏匿一人之处,但若要说是有两个人配合着演一出戏,我实在想不出,这两人要如何逃脱。”
张小鲤苦笑道:“莫说两人,一个人也不可能啊。若是在外边,我倒是有个想法。”
莫天觉奇道:“你不妨说一说,兴许能启发我与三殿下?”
张小鲤好笑道:“外头杂草丛生,可以穿一身绿衣,卧倒在里头,大家行色匆匆,自然无人能发觉。不过,这杂草的确派上用场了。林存善摔倒那个瞬间,影子想必就是被外头的杂草挡住。若没有外边的杂草,我们就会看到帐篷内除了郡主,有两个人,一个趴着,一个站着。”
三皇子看着张小鲤,有点好笑地摇头,莫天觉却没笑,思索了一会儿,道:“躺着……有没有可能,在小鲤你掀开毛毡时,那人的确躺着?然后,趴伏着离开……”
张小鲤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抽搐,道:“这,我也不敢打包票说当时没人爬出去……”
三皇子突然道:“等等,还有件事,张小鲤几乎是火盆暗后瞬间冲到帐篷外的,那按理说凶手连收拾残局的时间都没有……可这根绊倒林存善的线,他要如何收起?别的不说,绑在火盆架上的线得解开吧?哪有这个时间?又是黑灯瞎火的。”
张小鲤和莫天觉都愣了一下,张小鲤道:“这要看,用的是什么线了。若是棉线一类的,火盆倒下的时候,肯定就烧断了……但的确,火盆就算倾倒,也是往前,不会烧到火盆架,就算线被烧断,按理说,火盆架上也该有个绳结……”
没想到三皇子的发问让他们之前的推断瞬间有了难以解释之处,莫天觉和张小鲤对视一眼,都有几分为难。
三皇子摆摆手,道:“罢了,先别空想,你们不是想查郡主么?张小鲤,你是女子,去便是了。”
张小鲤也不客气,直接掀了帘子,琅玕和萧太医将三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虽有几分尴尬,却也只能照办。
三皇子和莫天觉则都转身,不但隔着帘子,还都背对郡主以避嫌,莫天觉也没闲着,蹲下来,拿起一旁的火钳,拨弄着火盆。
张小鲤轻声对萧太医和琅玕道:“冒犯郡主了……实乃为了查案……萧太医,可有什么不能碰的地方吗?”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萧太医当真是鞑密长相,他道:“避开伤口便是,旁的倒没有什么。”
在一旁火盆的照耀下,安珀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只着中衣,身上盖着被子,张小鲤轻轻掀开被子,回忆着莫天觉检查阿奴的样子,一点点,一寸寸检查安珀的手臂、脚。
旁边琅玕和萧太医都看得心惊胆战,张小鲤这架势简直是在验尸。
张小鲤一路检查下来,有些意外——安珀的身上,竟有不少旧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