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谷雨没有说话,抿紧了唇。
张小鲤说:“我还记得,那时候小雪回你身边时,我还想,你的药童比你穿得还要好……我现在才明白,因为那本就是你的衣服,小雪和你身量相似,你让她戴着面纱离开,端王暗卫会将她错认为你……只有这样,你才能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显得不是你接近我,而是我主动救了你……”
单谷雨的唇边扬起一道苦涩的笑:“小鲤,你记性真好。”
张小鲤看着单谷雨:“为什么?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她仍想给单谷雨一个机会,所以问了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
单谷雨神色纠结,说:“小鲤……”
“你有苦衷,你不能说,对吗?”张小鲤完全能猜到答案。
好像,从她入京以来,这样的话,已听过千万回了。
单谷雨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小鲤,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而且,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无辜被卷入的……”
“因为我捡到了林存善,对吗?”张小鲤盯着她。
单谷雨眼眸闪烁,没有回答。
张小鲤说:“我不是傻子,单姐姐,你的确不可能是为我而来,那除了林存善,还能是为什么?你早已认识林存善,你想要接近他,为什么不直接一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设计一场局?为什么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假的?!”
单谷雨有些着急地说:“小鲤,我没有办法。我的确是为了林存善接近你,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林存善,我都绝无恶意!”
张小鲤怀疑地看着单谷雨,说:“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可是林存善,到底是为什么?我支走他,就是不想让他的存在阻止你说真话。你告诉我,好不好?他如果只是个普通商贾之子,为何你会费那么大的功夫接近他?这一路,你为他治疗癔症,又为他忧心寒症,到底是为什么?”
单谷雨说:“小鲤,我不能说。”
张小鲤不死心地说:“是为了端王吗?端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和,他也有野心……你是在为他行事么?”
单谷雨惊讶地看着张小鲤,嘴唇轻颤,张小鲤想,自己猜对了,她急切地说:“可是,你知不知道,端王问我,为何你与林存善走得特别近……所以,就连端王也不知道你和林存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林存善之间,别有秘密,对吗?”
单谷雨退了一步,又歉疚又哀愁地回望张小鲤,她当然不能说,她当然,不会说。
张小鲤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再问,点点头,转身离开,单谷雨在她身后轻声道:“小鲤……”
张小鲤只当没听到,匆匆离开。
既盈宴本是应该在围猎结束后开设,但据说今年皇上与皇后会提早离开,所以索性改为在第一天的晚上就开始,权当鼓励众人狩猎。
既盈宴开设在一片空地之上,离帐篷群很近,正中是一大团篝火,旁边零星分布着小篝火团,使得这一片耀目如白昼,也驱走了春末的寒冷。
座位是环坐的,因在围场,故而十分简略,只一人面前一张小桌,地上铺着一个软垫,几乎算是席地而坐,张小鲤很快看见莫天觉和林存善,两人中空了个位置,显是为张小鲤而留。
眼见着皇上皇后就要从帐篷那头过来,张小鲤赶紧快步跑到座位旁,一屁股坐下。
莫天觉用余光看了一眼张小鲤,道:“你猎至现在?想必收获颇丰。”
张小鲤勉强地笑了笑,说:“没有,尽闲逛去了……”
林存善转头,低声道:“你同单姑娘说了什么?”
张小鲤瞥一眼林存善,没有作答。
她心里头实在太乱,单谷雨刚刚的反应,让张小鲤认定,她同林存善之间的确有什么秘密,可林存善却表现得如此自然……令她又有几分毛骨悚然。
此时皇帝和皇后已走了出来,两人身边仍是汪公公与铁侍卫,众人立刻保持安静下来,眼瞧着帝后入座。皇后身边紧挨着的是昭华公主,再是三皇子和端王。
令人意外的是,皇帝那边紧靠着的是二皇子——这说明,皇帝并未因为地窖文书的事,对二皇子心存芥蒂。
而在二皇子身边的,竟是常忆郡主,足见对于皇上来说,这位新封的郡主拥有何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