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鲤和林存善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张小鲤深深地看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感受到了这道目光,微微蹙眉。
走出怡华殿,朱墙碧瓦组成的一长列宫墙沿着道路铺开,两人被宫人引着往前。
外头太阳有些刺眼,张小鲤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晕眩。
林存善关切地说:“小鲤……”
“我没事。”张小鲤摇摇头,“只是没想到采文会这么决绝地选择自尽……”
“二皇子与采文有勾结之事,实在太过明显。”林存善说,“皇上并不好糊弄,采文和二皇子心里都清楚。如今嘴硬不肯承认,也只是为了赌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文只要活着,多说便是多错。”
“其实他最后那番话……”张小鲤喃喃地说,“他不是在求二皇子一如往昔对待冉冉,而是希望至少二皇子留冉冉一条性命,对吧?”
林存善点点头。
张小鲤笑了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几分:“我真不明白……二皇子、大皇子,这些人斗来斗去,为什么最后死的是我阿姐?受胁迫的是采文,性命在二皇子一念之间的是冉冉……还有阿奴和她家人……为什么?”
不知不觉,已满脸是泪。
林存善垂眸看着张小鲤,叹息着伸手用衣袖替张小鲤轻轻擦去眼泪,张小鲤仍喃喃道:“阿姐念及采文和她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妹妹。那夜,她刚发现我还活着,却不敢同我相认,她想到楚楚,不希望采文和自己一样,只能和妹妹错过,所以才想帮采文,却引发了采文的杀机……”
张小鲤哭的更厉害了:“凭什么?阿姐一片好心,凭什么反而好心没好报?!”
顿了一下,她又极为自责地说:“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那么相信地交代自己的身世就好了。如果阿姐不知道我是池梦鲤,或许也不会突发奇想,把采文喊去……”
林存善无奈地道:“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我知道你伤心,但这又是何必?就算没有你,思竹或许也会将采文喊去房间……你之前说得对,错的人,除了采文,便是二皇子。这些人斗来斗去,又怎会有余裕关心下面的人的死活?”
张小鲤死死地捏着拳头,说:“其实,就算逃离京城,又能逃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是王土,便有权贵横行,我们就像蝼蚁一样。”
林存善沉默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走了?留在这里,自己成为权贵?”
张小鲤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权贵之上,还有权贵。说到底,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这些生而为王族之人的玩物,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采文方才横死,二皇子难道会受到任何责怪?无非是皇上斥责两句,哪怕二皇子还曾设计杀害莫世涛……皇上与莫世涛曾是好友,那又如何?君君臣臣,臣子死了便死了,怎可能为他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林存善又帮张小鲤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小鲤又长大了一点。”
张小鲤抬眼,看着林存善,眼睛通红,道:“你有没有听到采文死前说的话?他说你这个神探,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说的那句话,有很多意思。他……真的是杀害阿姐的凶手吗?蕊姐姐,当真完全没有可能动手吗?”
林存善思索片刻,道:“此事,我也不知。但按目前推论来说,蕊娘的确没可能。而且,若是蕊娘所谓,她本就行事细心,若还能想到这样精妙的杀人手法,怎会不趁着整体修葺抱桃阁时,将思竹的房间也清扫一空?这些证据,她不能确定,我们一定会指向采文。”
张小鲤稍微放心了一点,疲倦地道:“嗯。对了,莫天觉有没有同你说过,二皇子和采文,为什么要杀害老莫大人?不是说,莫家向来中立么?”
林存善颔首:“我知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