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黎：“你可以想象成一杆天平，一开始‘生’的重量是6，‘死’的重量是4，我只是轻微偏向于活下去。但如果有人在‘死’的那一端扔下砝码，就如船长迫切地希望我死，她施加给我的压力越重，我在‘生’这一端加的重量就越多。她让‘死’的重量变成10，我就会让‘生’的重量变成100。”

【叶提星】：一种……反叛心理？

丛黎：“也不是，就很怪，只是不喜欢被逼迫的感觉。”

【叶提星】：船长大概也是这样。她可以容忍自己隐姓埋名蛰伏几十年，但不能容忍自己被动屈服。你占据上风后，她的生存意志就完全消解了，她根本不愿意站在下位者的地位上进行谈判。而且她作为船长，原则上不愿意对船造成什么危害，她用全船人的性命威胁，破坏了自己的原则，所以对她来说，离开这个世界反而更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叶提星】：不过，只要“她里莎船长”这个故事存在，她就一直在低维世界活着，她怎么都不算亏损。

丛黎：“如果我在这里死了，在我自己的世界我还会活着吗？”

【叶提星】：我不知道。

丛黎：“你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会主动说起很多。”

【叶提星】：哈哈。

隔着屏幕丛黎都能感觉到叶提星的尴尬。

她连忙转移话题：“除了关于船长的情报，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要让李舍之回答我。”

“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能做到那种程度？”

她脸上的神色沉肃下来，死死地注视着屏幕，等候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空无之壁的屏幕上才出现文字。

【李舍之】：复制，和共生。

【李舍之】：我复制了渡鸦的所有“高维空间”技能，刚才那种情况下我使用的是“高维显形”。

丛黎的手藏在身后，她握紧了拳头，嘴唇紧紧抿起来，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头脑有些空白，震撼和麻木顺着眼眶窜流至四肢百骸。

复制……复制……

之前亚尔弗已经提到过，渡鸦的“高维空间”已经到达S级即将被吞噬的状态。那么，李舍之复制了渡鸦的所有技能，这代表着他拥有S级的“高维空间”。

光是她自己已经能感觉到这个级别的异能“高维空间”有多强大，如果是S级的话，这个能力已经暂时超出了她的想象，再加上李舍之作为敌人距离她太近，让她一时间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存阴影，如同阴翳一样漂浮在她的头顶上方。

可怕的对手。

而她的意识上正附着这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

在“生”的那一端，她已经压下100的砝码，可是在这个时候，李舍之出现了。

她里莎船长带给她的威胁感远远不及这个家伙。

她又吃惊又痛苦地发现，在这个瞬间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除掉李舍之。

丛黎讨厌这种感觉。

即使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低维纸片人，她仍然无法舍弃“主动杀人”带来的内疚感。

但她必须承认，她厌恶李舍之这个存在，她如鲠在喉。

自穿越以来，她每天都在接受冲击，正如船长说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浑浑噩噩混混沌沌。

但是现在她忽然产生了除了“活下去”以外的其他强烈欲望。

“不，在那之前，我会搞清楚所有事情，再考虑要不要对你下手。”

“但是我讨厌你的存在，而且会向你报仇，这是我能确定的。”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感觉自己不像自己，可是那又确实是她自己。

她自己的愤怒，自己的憎恨，自己的欲望，自己的驱动力。

【李舍之】：好。

……

丛黎实在太累了。

亚尔弗退出她的意识连接后，她就昏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空无之壁上漆黑一片。

她睡得昏头转向，打开“一级远景”，猝不及防看到了苍术的手臂，连忙打开“二级远景”。

舱房里很暗，关了灯。

苍术在窄窄的床铺上休息，双臂抱着盒子。

“你还好吗？”苍术问。

她以为苍术正在休眠，吓了一跳：“我很好。”

苍术听到了回答，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还活着……我醒来后，每隔一分钟就会问你一次，直到现在你才回答我。”

丛黎：“我睡得太熟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苍术拢紧双臂，用力抱住怀里的盒子。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淡灰色的瞳中映着舱房里指示灯的亮光。

“我知道是你保护了我，我好像梦到你了，看到了你的模样。可是仿生人也会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