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迩不知道她参加什么饭局,怕贸然进去,会打扰她,就在门口等着,等了三个小时。
裴霁的目光凝了一下,就绕过她,往外走。
宋迩连忙跟上,在她身后坠着,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说话。
有同事看到,觉得奇怪,但并没说什么,倒是院长,见了宋迩,叫了她一声:“小宋怎么在这儿?”
他话语间颇为熟稔,宋迩紧张着,又分神出来,向他打了招呼,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裴霁身上。
“是来接我们裴教授的?放心她没喝酒。”院长笑着说,语气颇为和蔼。
宋迩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笑了一下,余光间看到裴霁加快了步子。
她忙跟上去。
裴霁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她不想见她,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打开车锁,坐上车,就要关车门。
宋迩紧跟上来,心一急,下意识地直接把手伸进了门里去挡。裴霁来不及收力。
车门重重地轧在了宋迩的手指上。
她倒吸了口冷气,表情都疼得有些狰狞,裴霁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仍是没开口。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也不怎么疼。”宋迩缓过来,就立刻安慰了她一句。手指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裴霁的目光在她手指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平视着前方。
宋迩站在门边,近乎贪婪地看着她,又怕她反感,解释了一句:“我就是看看你,我没有别的事。”
“上车。”裴霁说道。
宋迩愣了一下,没等她说第二遍,忙开了后座车门。
裴霁没和她交流,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她全程沉默着。宋迩更不敢开口,也不敢问要带她去哪里。
外面的路灯不时映入车中,又被甩在车后。
宋迩坐在后座,通过反光镜,就着那瞬间的光亮,看到裴霁的面容。她目不转睛地看,心疼难言。
教授瘦了这么多。她本来就是瘦长的身量,现在更是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了。
她就在前面,很近距离,近到宋迩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宋迩很想摸摸她的脸庞,但这已经是奢望了。
裴霁把车停在路边,推开门下去。宋迩也跟她下车,才发现她们在一家医院外面。
裴霁径直地往里走,宋迩跟上去。
她们走进大厅,裴霁在挂号区停下。到了这时,宋迩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想解释一句她的手没事,但医院都到了。
她挂了号,到诊室外面排队。
裴霁在她边上。
晚上病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她。
她走进去,医生看了她的手,很有经验地说:“这是被门夹了吧?夹得这么严重,太不小心了。”
一边说,一边捏了捏她的手指,问:“这样疼不疼?”
宋迩疼得脸色都变了,于是那医生没再捏了,直接开了单:“可能伤到骨头了,去拍个片。”
裴霁把单子接了过来。
在医院里一通奔波,最后检查出来,没有伤到骨头,涂点药膏,平时小心点就好了。
她们提着一袋药膏出来。
已经过了十二点,医院里也没多少人了,急诊楼前方的路路灯幽暗,黑黢黢的。走到停车场,裴霁找到了车。
宋迩跟在她身后,裴霁停了下来。
她面容在幽暗的灯光里显得苍白而憔悴,宋迩的心紧紧地揪起来,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裴霁却像是有些走神了。
她垂眼看了会儿地面,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记起了宋迩的存在,朝她看了过来。
宋迩抿紧了唇,在她注视下,紧张得像是手脚都不是她自己的,她轻轻地叫了声:“教授。”
裴霁状若未闻,说:“别再来找我了。”
她喜欢她吗?喜欢的,喜欢到宋迩像是和她的心融为了一体,要放下她,就得把心剖出来,一起舍弃。喜欢到分离四年,她像是成了她的执念,她的梦魇,没有一刻是不想念的。
她很喜欢她,可是,她也真的无法再信任她。
停车场往外走两三分钟就是大马路,这条路上,车流量不少,很容易叫到车。
裴霁把宋迩留在了停车场,自己离开。
身边没有了宋迩,裴霁才稍微地放松了些。刚才,宋迩在她周围时,她感觉自己的每个细胞都是高度紧绷的。
但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在车子里,车窗紧闭,隔绝外了外边车水马龙的噪音。车里的闭锁空间寂静得像是空气突然间被抽干了。
裴霁感觉到一种吞噬心灵的孤独。
四年过去,那种被放弃,被推开,不被需要的痛苦一丝一毫都没有缓解。还在遇见宋迩后,被无限地放大。
裴霁的太阳穴剧烈跳动,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她把车靠边停下,趴在方向盘上,咬着牙等这阵剧痛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树的黑眼圈的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