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忽略。
几片树叶落了下来,划过一条清晰的痕迹,伸向远方。
嗯,在人潮涌动的招新现场的一个分镜头里,杨博正在满腔热血地向4个新生介绍动漫社的常规活动和职能部门,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4个新生听到每人要交20块钱的社费时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再加上隔壁滑轮社会长的添油加醋,说:
“就要被废社了呀!”
“什么,你们不知道?可不要被他骗了哦!”
所以4个新生便不顾杨博追出50米喊“会费全部社团都收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动漫社20块一个学期就能试穿不下30套的明星同款衣服、拍200张靓照和参加不下10场的cosplay大会,他们滑轮社收你们100块只给你们发一对护膝和一个头盔!”与滑轮社会长一起玩起了漂移。
“菜鸟!”
“废物!”
并不是听不见,而是假装他们在开玩笑。已经变了颜色的花和干枯的叶子统统出现在杨博眼前。
的确,上面2个词可以贴切地形容他。
但是。
杨博心里知道的清楚,滑轮社是学校的明星社团,社长从自己这里抢走了4个新生靠的并不是他们兵多粮足,而是社长的能力!他表演给大家看的绝技确实很酷。如果说滑轮社具有“富二代”的先天优势,那么动漫社就是白手起家,可以走过10年至今理应得到比其他社团更多的尊敬。
杨博绕开人潮,独自走到了操场,舒展四肢躺下。头顶是刺眼的太阳和海豚蓝的天空,司令台上的遮雨棚已经被晒的褪色,唯独旗杆经历风雨雷打不动。杨博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在双臂上,脑海里来来回回想着动漫社的未来。
——我叫张杨博,高二,是个超级笨蛋的动漫社长。拿为数不多的几百块社庆经费购买周边,结果倒卖不成还被学校的保安大叔训了一顿。我宁愿那些嘴上说我们的周边没有条形码的同学当面骂我们的设计差,而不是去找门卫投诉看我们的笑话。梨奈说我在做无用功,印刷小册子和刻录配音磁带在学校挨个班级兜售这样的蠢事只有她弟弟才能做得出来,只是,我只是,想试一试,如果不通过出版社,像我们这样小小的高中动漫社团是不是也能够取得一定的销量。
——跟一群来自不同班级的同学打交道,被连动漫和动画都分不清楚的律师父亲说与其搞这些东西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甚至担心自己会给师兄丢脸真的就让动漫社荒废在校园南侧。
就这样反复掂量自己,直到一个足球飞了过来,远处有个声音冲自己喊:“不要命了吧,躺在这!”
——顺着足球轨道可以看见一道光。
光的隧道里,杨博看见了高一的自己。
他站在学校报告厅的舞台上,单手拿着麦克风参加动漫配音大赛,节目是《天上之虹》,讲述了一个很励志的故事。
台词都烂熟于心,声调语速也都控制的刚刚好,顺利完成之后,评委在交头接耳地说话,没有一个人愿意做点评,台下有观众发出不屑的笑声,甚至,连主持人都不知道怎么圆场,就匆匆拉下了帷幕。
他看见班主任让宣传委员把贴在后墙板报栏的动漫画稿撤了下来,换成了每个月月考的排名表和高考新题型预测专区。
然后,他听见班主任说:“杨博画的画?搞错了吧!你们不会做的物理题就多问他。”
最新一栏月考总分,杨博排在年级正数第三。
他看见自己在周末的教室里参加社团换届大会,他的竞选宣言是:“动漫社,我要好好守护这个地方。”
师兄一拍板,说:“这届的新会长就这么定了!”
——我觉得,这些事情肯定有谁多多少少都经历过。
——参加校园的比赛得不到评委的点评,我的心,冷透了。以班级班长的名义参赛和以动漫社社长的名义参赛,结果完全是不同的待遇。评委们只认识年级前三名的张杨博,而不认识同样作为动漫社社长的张杨博。
——悄悄隐藏起自己的兴趣爱好,连画个画给班级后墙的宣传栏增添点人气都不敢用真实的名字,不然就会被老师质疑,就会被语重心长地说教一番。他们就这样有意无意地向我施加着这些无形的压力,浑然不知。
——我觉得,你们的想法一定跟老师和父母是一样的:尖子生永远都应该把时间用在学习上,画画和参加社团绝对是浪费精力的事情。
学习很厉害的人,就算躲在教室里不去参加跑操和升旗仪式,也会被觉得是理所当然;学习很差的人,在课间操时没到和不去聆听周一升旗大会上校长的讲话,就会被认为很叛逆丝毫没有纪律性。
这个道理,跟大家在春游和学农时,老师按照成绩把两极分化的学生分开组队是一样的。
——你们不知道,动漫社对我而言,很重要。
——就……随便对我冠以“菜鸟”“废物”的名号。
如果这些词汇被用于你们身上,你们的心里会好受吗?
当新生听见你们这样说我时,你们觉得新生会怎么看我?
隧道的出口,是由台阶、橡胶跑道、沙坑、堆在球门边的黑色运动包所构成的凌乱画面。
杨博站了起来。
什么才是一个好社长?
明明知道做不到,却还是去尝试,这就是现在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视角多变、意识流之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