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或者说降谷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具体有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不太妙,他好像见到了故人,但故人满嘴跑火车,看起来很阳光快乐。
降谷零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啊。
青木怜以前和他说过一些奇怪的话,那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对方又在胡言乱语了,毕竟青木怜的精神状态不好是有目共睹,组织里所有人都默认不能和他聊天。
但组织被查处后,他对这人的看法反而不一样了。
他获得了很多材料,很多证据,许多以前梦寐以求却没有找到的东西。这些都是青木怜送到他手里来的。就连公安内部对青木怜的评价都很复杂——主要是人已经死了。
人天然地对已经死了的人会产生一份包容心,而后生出许多揣测。
比如什么为了赎罪之类的。
但降谷零和青木怜接触过,他很确信青木怜应该没有任何赎罪的心理,但他相信青木怜一点也不喜欢组织。因为是事件中的首要功臣,降谷零做了很长时间的回报,也看到了许多证据,其中就有青木怜被当作实验品的实验记录,那些该死的人体实验变成了冷冰冰的数据,令人发寒。
青木怜应该是恨过的吧。
他的事情目前是成了机密内容,并没有对外公布,只是他们警视厅内部也有人认为,青木怜或许是一开始就决定要毁掉组织的——那些证据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收集好的。在这样的想法下,青木怜的形象竟也逐渐变得光明起来,连降谷零都会产生幻觉。
什么隐忍复仇剧本竟在我身边之类的。
但降谷零又知道这种只是幻觉,只是大家对一位已死之人的滤镜罢了,青木怜没法从坟墓里跳出来反驳他们。要是能出来,这家伙大概也会打着呵欠,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所有人,然后思考有谁可以贴贴。
思考着,降谷零彻底从午睡的迷茫中清醒过来,他看向桌面,有一些打包好的零食糖果、信件纸张,一束干燥的花。
结束卧底工作后,他有了一个很长的假期,顺便也将以前的身份彻底洗掉。
今日暂且无事,去墓地看看吧。
……
青木怜悟了。
琴酒是吃硬不吃软的,他就是应该强硬一点,强迫对方接受。
他又去找了月月。
西宫月昳也在工作,他是自愿加班的,显得非常高兴,满脸都是情绪。
“月月。”青木怜习惯性先抱一下,然后问,“琴酒不和我做,是不喜欢我吗?”
西宫月昳:“不一定的。”他反过来抱住青木怜,把人当做一款小抱枕,缓解他自愿加班的痛苦。
“你想想费奥多尔,他不和蛇蛇做,是不喜欢蛇蛇吗?他就是喜欢的。”西宫月昳想起蛇蛇只会乱啃,就很头疼,“你想想你,或许琴酒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家的崽,除了他和鹤影以外,都有很严重的交流障碍,一个比一个不会说人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琴酒也喜欢我吗?”
“唔……我的意思是,你喜欢他吗?”西宫月昳很认真地说,“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很复杂。如果你只是喜欢,那你想好之后要怎么办吗?你只是一片不想要身体的灵魂而已。”
“那月月你喜欢太宰治吗?”
“那不一样。他比较喜欢我。而琴酒……好吧,琴酒我也说不好,他肯定是不会表达自己的,这种人已经习惯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了,肯定不像年轻人那么有激情。而且他……他很早就不相信人类的感情了。”说到这儿,西宫月昳沉默了一下,“单单只是排解欲望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肯定是不会诱惑人的,你……”
青木怜瞪大眼睛:“我做的不够好吗?”
西宫月昳怜爱地看着他:“有的人,就算脱光了,也不够……”
“我要生气了!我这就去托梦太宰治,告诉他你是这样看待——唔!”
青木怜被按住了。
“老实说,如果我遇到的是琴酒那么大的太宰治,也没有办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肯定会在尝试前就知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于是放弃尝试。”西宫月昳也流露出一点微妙的情绪,“哎呀,谁叫我家都有些回避型人格呢。”
“你看起来不像。”
“那是因为我生活的时间足够长,已经扭过来了。”西宫月昳已经安详起来了,“你没发现我一开始也很想逃跑吗?”
“我看起来不像。”
“等你被回应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想象一下,琴酒对你使出强制爱。”
“……”青木怜猛猛摇头,“他肯定不会的。”
“所以你选择了他,多安全啊。怜酱,你就是会选择这种完全不会对你回箭头的人,琴酒是,我是,波本……也算是。”西宫月昳戳穿他,“我知道的,你会害怕。”
青木怜呆呆地看他:“月月……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没有什么错,我们只是习惯这样生活而已。怜酱,你也别给自己压力,琴酒这人……”西宫月昳画风一转,“大不了你就报警把琴酒抓起来,到时候在监狱里,他无聊,肯定就会和你贴贴了。”
青木怜看起来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于是西宫月昳只好再抱一下,安慰青木怜不要太难过。
顺便再度推销了一下系统推出的新服务,制作一个全新的身体,不会有疾病也不会有痛苦。但青木怜仍旧没有答应,他只是看着乖巧地窝在一旁,实际上比谁都叛逆,说不想活了就不想活了,比那个沉睡不想起的还要坚决——凉羽是知道自己醒来,必定会被劝着活下来。
青木怜的心还是太坚决了。
正巧他今天要自由地加班,西宫月昳就抱着青木怜,好说歹说地把人留了下来。
活人有活人的痛苦,死人有死人的痛苦。
第二日一早,青木怜就蹦蹦跳跳地起来了,他精力旺盛,从不会把昨日的难过留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