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上的病情渐稳,然而始终反复,昭华心中焦急,便主动提出要去瑶光寺。不过,因皇上的病并未对外宣告,昭华的祈福自然也不好大张旗鼓,那就不便带上太多蝶卫,所以皇后有几分担忧。
昭华便提出带上张小鲤——张小鲤的功夫高强,胜过蝶卫,又并非下人,可以和昭华同车而行,寸步不离,是最好的保护者。
皇后虽觉不妥,但到底拗不过昭华,同意了。
张小鲤对瑶光寺,多少有些阴影,那时便是去了瑶光寺后以为思竹是自己阿姐,在马车上生生哭昏过去,但现在不同以往,张小鲤听闻竟能出宫,喜不自胜,连连答应——当然,她也没有不答应的余地。
因着要低调,又是去寺内,两人的装扮都极为简单朴素,张小鲤终于能摘下那该死的步摇,只戴了那金凤钗,这毕竟是她此时身份的另一种象征,不可轻易摘除。
马车也没有用昭华专用的马车,而是从宫中另外调了一辆普通许多的马车,当然,虽说是普通,里头也还是足够宽敞、舒适,昭华却一点不适应,嫌这马车太窄、太高。
马车高是因脚下是储藏暗格,这马车平日是宫中宫人奉命出行时乘坐的,一般是为宫中采购、运输货物,有些货物不能日晒,或不便敞开摆着,便要放入暗格之中。
除了张小鲤之外,昭华只额外带了两名蝶卫,倒不是她常带着的寇月和觅云,据说寇月觅云前几日受了昭华的罚,跪了一天一夜,都生了病。
昭华另外点了两个蝶卫,都打扮成侍女的模样,这样一来,便好似两位小姐出游,带了两个丫鬟,不会太惹人注目,除了昭华那张实在漂亮吸睛的面庞。
一路上,昭华似乎都极为疲倦,并未怎么说话,张小鲤也乐得沉默,只时不时悄悄掀开车帘,看着车外风景,马车驶过朱雀大街,人由少至多,熟悉的街景一点点铺开,张小鲤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长安,加上之前在围场,她也不过半个月没踏上这条街,如今再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只觉简直恍若隔世。
皇宫在长安里,长安却不在皇宫里。
皇宫里只有讨人厌的这些皇亲国戚,和冰冷的奢华、复杂的算计,这完全不在张小鲤的预计之中。
许是因为天气转暖,瑶光寺内香客比上回还多,但昭华自是和别人不同,门口站了一个和尚,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如入定一般。
张小鲤透过车帘看见那和尚,隐约觉得有些面熟,猜到他是来迎接昭华的,果然,他瞧见了昭华的这辆马车,终于有了动作,迎到马车前。
那小和尚待昭华和张小鲤下马车,他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
昭华对这小和尚倒算是客气,微微颔首,道:“明义师傅,久侯了。”
张小鲤盯着小和尚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胡闻!
胡闻被找回京城,很快就没了什么消息,张小鲤自然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胡闻犯的是欺君之罪,身上背负着的,更是至关重要的丑闻,就算皇上一时不快,判了他个斩立决也没什么稀奇。
没想到他竟是来瑶光寺当和尚了,还改名为明义……这对他而言,或许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保住了性命。
胡闻显然感受到张小鲤错愕的眼神,有些尴尬,但没有多说,昭华倒是帮胡闻说话,道:“你这样看着人家做什么?如今可没有什么胡闻,只有一个明义师傅。”
张小鲤勉强笑了一下,心道我又没说胡闻二字,分明是你自己在说!
胡闻……不,明义嘴角抽了抽,又很快恢复那副高僧模样,带着两人绕开香客走的那条大山道,一边询问道:“为避开人潮,还是先去后山参拜,再去大殿,可否?”
昭华颔首,明义便不再多问,两人小绕了一圈,从小径处上去——
瑶光寺若从前山拾级而上,一路便可以沿着铺设好的台阶轮流参拜,而后山向来是不大开放的,只供寺内僧侣和重要之人通行,后山的山路也不能通前山的每一个寺庙,只能通其中一两个,和最终山顶的大殿。
从前山一路参拜上去,需清晨便来,傍晚时分可以离开,而若是走后山小径,则自然要快得多。
小径外守着两个武僧,看见明义带头,便恭敬放行,可见这条路若无人带领,还不能走。
明明是来参拜,却分了个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