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鲤苦笑一声,道:“果然……此前你不肯回答,你为何知道阿染朵的胎记,现在,我知道了。”
因为真正的阿染朵,一直都在林存善的身边。
林存善说:“若她是公主,怎会对药理那般精通?”
“林存善,你别把我当傻子!”张小鲤怒道,“早在那次迎春殿上,单姐姐说自己是药师之徒后,我便去翻看过鞑密的纪录,能被送入宫学习的,非富即贵,大多是王亲贵族。我那时便猜想,单姐姐定是鞑密高官之女,只是觉得,她家人必已于战争中殒命,若问她此事,不过是平白勾起她的愁绪,所以只当做不知。”
她早知道单谷雨出身必然不凡,只是没想到,不凡到这个地步。
林存善没有说话,似也有点发愁,张小鲤说:“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单姐姐,在柳州那所有些破的客栈中,她坐在那里,虽只穿着最简单的衣裳,头上也没有戴任何发钗——当然,我后来才知,那是因为她与侍女互换身份接近我——可那时,我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太漂亮,太有气质,连举筷子的动作,都那么缓慢轻柔,咀嚼的时候,不疾不徐,并非媚视烟行,反有股身居高位者的感觉,张小鲤只以为这是美人自幼被珍视所以会有的气度,如今才知,这是一个公主的气质。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张小鲤好笑道,“单姐姐和昭华公主,虽是截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但她们有时,却有些相像。她们总由着自己的心情好坏来办事,单姐姐也不喜欢低头,她的下巴,也总是微微扬着……”
一个亡国公主,仍是公主,旧习难改。
张小鲤想了想,又道:“此事,单姐姐是很难瞒住端王的,所以端王根本就知道,是吗?”
林存善思索了好一会儿,说:“你方才同我说的一切,可以让单谷雨知道,她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千万不要让端王知晓,否则,我就只能和你一起亡命天涯了。”
他的语气竟十分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张小鲤看破单谷雨的身份而惊慌,或者说,他其实本也就不在乎单谷雨究竟是不是公主——反正,无论单谷雨以前是什么身份,她以后,都只是单谷雨。
张小鲤道:“因为我是未来的三皇妃?若我知他打定主意要娶敌国公主,定是巨大的威胁,他要保护单姐姐……”
林存善疑惑地瞥了她一眼,道:“保护单谷雨是一方面,但他也得保护自己——单谷雨的真实身份,若皇上知晓了,你猜,皇上会怎么对付端王?”
张小鲤蓦然瞪大了眼睛。
她方才边推论边说,竟险些忘了一件可怖的大事——
单谷雨是阿染朵,而阿染朵的生父,是端王的亲哥哥,当今圣上。
张小鲤只觉得头皮发麻,道:“端王……端王是单姐姐的亲叔叔!”
她不自觉地将声音压得极低,林存善叹了口气,说:“原来小鲤方才没反应过来?”
他这语气,简直平静到让张小鲤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她胃中翻涌,道:“怎么能……怎么会……”
林存善道:“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可惜,他们彼此意识到这件事时,的确已晚了。”
“胡说八道……”张小鲤受不了地摇头,“端王或许是后知后觉,可单姐姐怎么可能不知!”
林存善认真地看着张小鲤,道:“你为何觉得,单谷雨一定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你可别忘了,在鞑密,阿染朵的生父一直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