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活到今日,全仰仗殿下”,这句话,恐怕真正的意思是,她能撑到今日,全靠对着太子的仇恨。
莫天觉和林存善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太子所言。
“妙啊。”昭华又一次语出惊人,“阿奴一个弱女子,不但能查到大皇兄和杨彦两人都是害死她亲人的人,还能一石二鸟,以退为进……她一个人几乎敌得过千军万马,若能进蝶卫,定有一番大出息。”
大皇子闭了闭眼,无视了昭华的这番夸赞,冷声道:“一个人?我可不觉得阿奴能有这样的本事,别的不说,她能查到豫州当年之事就很奇怪,就算她想尽办法查到卷宗,按理说,要报复的也该是杨彦与皇叔。”
端王登时无语,道:“大侄儿,你这话……怎么,好似还觉得有些可惜?啊,还是说,你怀疑是本王安排阿奴做了这些事?”
“同皇叔你无关。”大皇子摇了摇头,“谁能获利,谁才是幕后之人——谁不愿我的表弟成为驸马,我倒台,谁又获利最多,想必在座诸位,心中有数。而且,他还得有能力,同我身边的姜太医、邱直、阿奴都有来往,他们三个,显然都听那人的话。”
大皇子突然顿了一下,不解道:“阿奴是为了复仇,姜太医是为了阿奴,可邱直究竟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的确为他家人伸冤,钱财也给得很足够,若说是因为不让他升官,这也是他自己主动提的,说是可以更好地为我办事……为何?”
林存善摩挲着下巴,突然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昭华猛地看向林存善,道:“你最聪明,说,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林存善一怔,茫然地道:“微臣只是觉得,当时破了杨彦案,还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在那一案中,没有没看穿的人和事。谁知,滔滔不绝所言的,无非是别人想让我说的,自以为破局,实则也是局中棋子罢了。”
那日抱桃阁中,最沉默的便是二皇子,也是,运筹帷幄的操棋手,只需看自己设下的局一一应验,何必再多言?
这可是一场历时三年的局,局中人众多,就连杨彦,恐怕也是二皇子一早知道必死的角色,是个弃子——若能和公主成婚自然好,若被大皇子所杀,那就更好。
昭华怒极反笑道:“是啊,本宫出生至今,还不曾被一个人这般戏耍。本宫的皇兄弟们可实在有趣,拿本宫的驸马轮着练刀呢?挺好的,都杀干净吧,本宫去同他说,既然动过手,往后不杀可不行——父皇许几个,你们就得杀几个!”
昭华说罢,便猛地转身要往外走,显然是要去找二皇子的麻烦。
端王一把拉住昭华,道:“昭华!不可,你去同他说,难道他能承认?无非是打草惊蛇!而且,你有证据吗?就一个胡闻?胡闻是抗旨离京,本就惹皇兄厌恶,何况胡闻还是太子的表弟,他说的话,你觉得皇兄能信么?”
“是啊。”太子也开口道,“你我二人才刚一同从思过阁出来,父皇本就有些厌烦,你此时毫无证据去找父皇或者那人,只会适得其反。”
“父皇不可能厌烦本宫。”昭华不耐烦地道。
说是这样说,但昭华也的确没再试图往外冲去,逐渐冷静下来:“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件事过去?本宫决不允许!”
莫天觉看了一眼林存善,林存善深深地叹了口气,闭目,半晌,拱手道:“殿下请放心,此事绝不会就这样过去,只是,需要等待。微臣保证,只需五日。在此之前,还望诸位殿下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太子道:“好。”
昭华有些意外:“大皇兄这么相信他?”
大皇兄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诡异:“没办法,那时在抱桃阁,林大人析毫剖厘,至纤至悉,每一句话,都将我的罪状钉得更牢一寸,那时我心中之绝望,恐怕此生难以忘怀。”
他这话虽是夸赞,但也实在算不上友善,林存善却像是听不出来一般,微笑地又拱手道:“多谢殿下夸奖,不过微末之伎罢了。”
“那时有多绝望、多痛恨,眼下就有多信任,多期待。”大皇兄话锋一转,竟伸手拍了拍林存善,“这或许便是长安的魅力——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林存善笑容不变:“殿下所言甚是,微臣将牢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