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啊!为自己的妻儿,不要命似地对本宫大吼大叫……”昭华仍不放过胡闻,夸张地作出一脸感动的模样,“就好像当年那个跪在本宫腿边大献殷勤,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被方婧勾引,其实唯爱本宫的,是鬼呢。啧,要不是本宫记性太好,方才都要被你感动了呢。奇怪,你们男子都这么健忘,这么能装的吗?感觉你自己都要信了呀!”
胡闻已彻底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又弱了下来,甚至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颤抖地说:“我、我是一时糊涂,我只是想到那时,按、按公主吩咐,打开棺木,却看见方婧已经发青的尸首时,那种痛苦……”
“你的痛苦,主要是来源于,觉得本宫是要杀人灭口,你怕自己也活不了吧?”昭华不再阴阳怪气,冷冷地说,“可是,莫天觉,你那时不是说,听到了方婧的声音吗?”
莫天觉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仍是看着胡闻。
胡闻吞了口口水,道:“那时,我准备好了行礼和马车,准备如约开棺带方婧离开。不料开棺只看见尸首,便认为是公主想灭口,正慌张该怎么办,就有两个蒙面男子挟持了我,还有一个女子出现,说,若我按他们吩咐的去做,上头那位愿意留我一条性命。”
“你当时觉得,那位指的是本宫?”昭华不屑道,“你怎么不稍微动动脑子?本宫若想要你死,需要这么麻烦吗?何况本宫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男护卫,若是本宫动手,去杀你的一定是蝶卫。”
胡闻吸了吸鼻子,满脸痛苦地继续说:“他们要我如约去和莫大人告别,但当时车里其实坐了四个人……我按他们吩咐,只打开一点车帘,没让莫大人清晰看到那女子长相,那女子张嘴,竟发出了和方婧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
昭华蹙眉,太子也有几分惊讶。
其他人显然都已听过一遍,没有什么反应。
“马车到了城门口,那女子便下车了,告诉我去苏州之后不要再回京,否则定是死路一条。”胡闻害怕地说,“但到了渡口,那两个蒙面人却趁我不备想要杀我,还好我始终戒备,反杀两人,但我也不敢回京城,只能乘船去了苏州,船上甚至还陆续有人想要对我动手,我真的很害怕……到了苏州,立刻隐姓埋名,但我怕被找到,这些年都过着像阴沟老鼠一般的生活……”
说到这里,胡闻颤抖地落下两滴眼泪,昭华的手紧紧捏住,咬牙切齿道:“没有假死药……怎么可能?!本宫是亲眼看到那棺材里的宫女——”
莫天觉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首先,我们重查了那宫人的卷宗,她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并未入宫,在宫外。”
昭华说:“……所以,第一个人的确死了?可那棺材是封死的……”
“此事,微臣与知白去调查空棺案时,已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方才以此向端王殿下解释过。”莫天觉伸手,昭华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有个用纸张叠出的四方形犹如棺材一般的小物件,“劳烦公主起身来一观。”
昭华起身,太子也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那棺材,应当比一般棺材要高一些,但公主想来不会注意到这细节。”莫天觉打开纸棺材的盖子,在约莫一半深的地方,便是另一层纸,“这样一看,是不是都会觉得纸张是棺材底板?”
昭华点头,莫天觉却摇了摇头:“这块木板,其实非常薄,实际上只靠一根中轴和一个榫卯结构固定。纸张匆忙完成,无法还原榫卯,拆下那榫卯的一段后,便是这样。”
说罢,他伸手戳了戳那张纸,那张纸只有两段的中心点被黏着,其他地方一戳就翻动了,有些像风车。
底下还有个空间,下面也有一层底板。
莫天觉拿起一根小木棍放在下面,然后重新将中间的纸板摆回原位:“恐怕,在那个棺材被运到芳菲阁时,下面就藏了一个活人,便假设是那个妹妹吧。然后,当着你的面,姐姐的尸体被放在了上层。”
莫天觉将另一根小木棍放在上层。
昭华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有说话,莫天觉尽职地演示完:“等棺材盖封死后,你们定然不至于不分昼夜就痴守在棺材边,最多也就是守在门口,里边的动静,也难以听到。下边的活人,就可以利用榫卯结构重新拆开这中层木板,使得它束起。”
莫天觉再次戳了一下那木板,木板束起,将两根火棍一分为二。
莫天觉说:“然后活人爬上来,用身体先稳固好木板,再将榫卯插回去,尸体就会被暂时封在下层,自己则可以在上层躺着,等待你们开馆时,装作自己是死而复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