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疑惑道:“你不知胡闻当时被人追杀?我知端王和胡闻已在回程路上,你让他们带胡闻回来,难道不是想通过胡闻,查出当年胡珏究竟被谁所害么?”
昭华怒道:“胡珏现在恐怕尸骨都烂透了,我查他是谁杀的还有何意义!罢了,你在这里胡乱猜测只会惹我烦闷,我便告诉你了好了,你记不记得那个为你做事的姜太医?”
大皇子脸色有些难看,道:“姜太医是宫中御医,什么叫为我做事。”
“杨彦案都板上钉钉了,此事大家都知,你何必这时候还装模作样。”昭华极为厌烦地说。
大皇子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长话短说,他有个把柄在本宫手里——他有一种假死药。”昭华抱臂道,“他靠这个救了自己的一个相好宫女,被本宫撞见。为了不被责罚,他贡出假死药,我便想让胡闻吃假死药离开长安,他索□□代自己同一女子的私情,那女子即将嫁作他人妇,胡闻便想了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让那女子假死,自己带着女子离开长安。这次端王去苏州,也是寻胡闻和那女子。”
大皇子脸色变得极其诡异,道:“假死药?姜太医跟了我三年有余,忠心耿耿,我从未听闻有假死药这东西——若有这东西,何须费那般功夫杀杨彦!”
昭华不屑地一笑,正要奚落大皇子不得人心,大皇子又道:“还有,相好宫女?可,姜太医乃是个阉人,而且,一直喜欢阿奴。”
昭华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大皇子,大皇子沉声道:“姜太医在学医之前,因饥荒被父亲阉了想送入宫中,但却没能过选,好在没饿死,学了医术。那时豫州水患,惹起瘟疫,阿奴父兄皆病,姜太医忙前忙后为之治疗,后虽疫病好了,但阿奴父兄仍是因劳累而亡。”
大概是想到阿奴父兄的死基本要怪他,大皇子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当时阿奴悲痛欲绝,想要卖身葬父,我本要因此买下阿奴,但姜太医却倾尽家财给了阿奴。我也因此知道姜太医是个阉人,且医术高明,于是我同姜太医说,我可以帮阿奴,但要姜太医为我做事,随我入宫,允诺他滔天富贵,进宫为御医,并隐瞒他的隐疾。”
昭华着急道:“后来呢?你为何当时没将阿奴和姜太医一起带回来?”
“当时阿奴消失了。”大皇子蹙眉,“我没找到她,父皇又摧我回京,我只好先回京,直到一年后才再次见到阿奴,才知阿奴消失是为了调查父兄之死,当然,她以为是杨彦所为,那时正千方百计想要接近杨彦报仇,被我撞见,设计救下了她,之后的事,你也知晓了。不过姜太医看到阿奴,仍是十分激动,哪怕阿奴成为我的妾侍,姜太医也对阿奴极为照顾,他是个阉人,我便也随他去了。”
昭华了然道:“邱直的那封遗书里,说什么自己同阿奴青梅竹马,倒并非是假的,只是那个人并不是邱直,而是姜太医?!”
“说到此事……”大皇子突然死死咬住牙关,因此脸颊凹陷得更加严重,几乎像个骷髅,十分可怖,“我从未吩咐邱直自杀!”
昭华愕然,大皇子回头看着昭华:“我方才已对你说了那么多,此事没有必要再撒谎,但这正是我在思过阁里想了一个月也没想通的事情——我不曾让姜太医诛杀阿奴,更不曾让邱直去自尽顶罪!”
昭华不可置信道:“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我说了,但你们只会当成也是我为了狡辩而慌不择言。”大皇子咬牙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两件事,看起来是我在遮掩罪状,其实最后却都成为了我是凶手的证据么?”
昭华按了按眉心,道:“等等,杨彦都死了一个多月了,案子又那般复杂,我已不太记得细节……”
“还有。”大皇子却继续道,“你说端王是要带回胡闻和胡闻心仪女子的,对吗?但据我得到的消息,端王只带回了胡闻一人。”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昭华猛地抬眼,心突然跳得有些快,此时外边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宫女行过礼,道:“参见太子殿下、昭华公主。端王殿下令人送来此物。”
那是一封信封,昭华立刻夺过,粗蛮地拆开,里头只有一张薄纸,上边简略地写着一句话。
“吾已归,速来王府,方婧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