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说罢,抬起头,却见对面的张小鲤托着下巴,显然没听她说话,一脸魂游天外的模样;她身边的林存善亦是抱臂靠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某处,仿佛思索什么正入了迷。
“……怎么回事?”蕊娘有些忧虑,“小鲤?小鲤!”
张小鲤回神“啊”了一声,也惹得旁边的林存善收回思绪,两人同时迷茫地看向蕊娘。
“去一趟惊鹊门回来,怎么都这般魂不守舍了?”蕊娘柔声道,“莫非是思竹那边有什么问题,你们怕我担心,所以瞒着不告诉我?”
“不是不是。”张小鲤摆摆手,“思竹那个真的只是惊鹊门的规矩,要两名仵作连验两次,以防有被买通的情况。我问过莫大人了,应该没什么不妥。”
“那你为何这般心事重重?”蕊娘担忧地说,“莫不是你以女子之身去惊鹊门,受人为难?”
张小鲤一怔,那位池东清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扯了扯嘴角:“大部分人还挺好的,至少没在我面前说些什么,但有的人确实很讨厌。”
林存善闻言疑惑道:“在惊鹊门里你怎么没同我和雅正说?”
“同你们说有什么用。”张小鲤敷衍道,“你们能帮我做什么?莫大人用官威去压?还是你用你这张巧嘴?把必然有的矛盾强压下去,无非是让他们私下意见更大罢了。”
林存善道:“这倒也是,横竖你也不会让自己吃亏。不过,官场之中,可不是拳头说话,你千万别乱来。”
张小鲤点点头,蕊娘笑着看着二人,道:“若是小鲤一个人,我还真有些不放心。你们二人互相帮助,想来无论有什么困难,都会平安度过。”
张小鲤安抚地笑了笑:“蕊姐姐不用担心,对了,你这抱桃阁什么时候开门?”
她往雅间外看了一眼,各类人走来走去,修补新漆、重画纹路,更换家具,好不忙碌。
蕊娘道:“等思竹入葬后吧。这几日也修葺一下抱桃阁,之前杨大人的凶案全长安都知晓了,若不修葺,怕有些人难免觉得晦气。立春后天气也会很快转暖,也得去芳菲阁为姑娘们购置新衣,正好都办了。”
张小鲤点点头,外头有个女子道:“蕊娘,这台前阶梯旁,究竟该画莲花还是牡丹呀?”
蕊娘应了一声,张小鲤说:“蕊姐姐,你去忙吧,我们本也就是为了思竹之事带个话。我和林存善也得走了,我们还有些案子要讨论。”
“好。”蕊娘提起裙子快步走了出去,一边嘴里道,“也别为了公务太忙碌伤了身子,桌上那食盒记得提走,里头有你爱吃的荤菜和两份梅花糕。”
林存善提起那食盒,对张小鲤努了努下巴,走出抱桃阁,一辆极为朴素的马车就停在门口,马上坐着林承志,见两人出来,林承志挤出个笑脸。
不得不说,才一日,他的笑容已经自然很多了。
张小鲤一愣,看向林存善,林存善说:“租的,我俩以后定要四处奔波,租个马车总归方便,何况还有现成的车夫。明日迎春宴,我也打算带他去,你呢?带你那位单姐姐?”
张小鲤意外地说:“单姐姐?唔,带她去,或许确实比带浅墨流朱去要好些,不过也不知道她肯不肯,我一会儿问问。”
两人上了马车,林存善难得地没有说话,又没骨头似地往马车车背上一靠,发起呆来。
原本张小鲤心事重重,见林存善这样,反倒生出几分好奇,道:“你怎么了?蕊娘说的对,从惊鹊门出来之后,你就很奇怪。”
林存善有几分犹豫,张小鲤撇嘴,掀开车帘往外看:“不想说就算了。”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林存善瞪大了眼睛,“你倒是多追问两句啊!”
“你不想说我逼你干什么。”张小鲤看着外边的景致一路掠过。
不知不觉,这条听柳巷的门店和景致她竟都已十分熟悉,也是现在才发现,刚出听柳巷其实就有一家很大的芳菲阁,“芳菲”二字写的娟秀整洁,挂在大厅之外,外边以厚厚的丝绒布搁着,阻挡寒风,听说若是夏天,便会改换薄纱垂坠。
这竟是昭华公主开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鲤?小鲤?”林存善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几乎是喋喋不休,“张小鲤!”
张小鲤捂住耳朵,回头瞪着林存善:“干嘛!”
林存善说:“你怎么自己又发起呆了?蕊娘说的对,从惊鹊门出来之后,你就很奇怪。”
学她说话……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