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鲤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她熬鹰似得熬了一宿,却和那次在阿奴床下一般,完全是白费功夫。
居然是想太多……
还好昨夜没去同林存善说,否则定要被他狠狠奚落一番。
张小鲤欲哭无泪地抱起被子,打算回床上勉强再小憩片刻,然而外面突然又响起采文剧烈的拍门声,伴随着采文疑惑的声音:“思竹姑娘?思竹姑娘?”
张小鲤忍耐地闭眼,这采文真是固执,思竹刚和蕊娘似乎吵了一架,指不定也是气得一宿没睡,起不来也很正常——
突然,采文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惊叫。
张小鲤一怔,猛地打开门,就见采文跪在思竹房门口,旁边摆着一个大托盘,上边垫着软布,还还有一碗没送出去的醒酒汤。采文的姿势十分奇怪,他的脑袋往下压着,脑袋整个贴在地上,似乎在从门的缝隙中往里看,嘴里还不断发出恐惧的惊呼:“来人啊,来人啊!”
大家都接连开了门,极为困惑,就连一楼守在门口的鹰卫都进来了两个,疑惑地仰头看着。
采文满脸惊恐,跌坐在地上,说:“思竹姑娘好像出事了……她就坐在那儿,但我这样拍门,她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小鲤瞪大了眼睛,蕊娘一怔,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跌坐在门边的采文,也用方才采文的姿势探头一看,随即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站起来,猛地伸手去推搡那门。
门被从里头拴着,采文也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撞了一下,都没撞开。
“让开!”张小鲤走过去。
采文和蕊娘都一脸惊魂未定地让开一些,张小鲤先用左肩撞了一下,并未撞开,便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抬起右脚,狠狠一踹!
门后那粗壮的木栓应声从中碎裂,门也自然地被踹开,露出屋内的光景——
思竹坐在正中间那张矮几后,但头部极为不自然地趴伏在矮几桌面之上,因是侧脸倒着,隐约能看到露出的那半张脸泛着一点青灰色,嘴角隐约还有浓重的血迹。
众人都一愣,蕊娘不可置信地上前:“思竹,思竹……”
其他人也快步往里走。
走近了,便更可以确定,思竹的确已死了,以坐姿,趴伏在矮几上,她的死状有些可怕,眼睛没有闭上,大大地瞪着,表情似乎有些不甘,有些怨恨。
她嘴角溢出了大量紫黑色的血,那血几乎还有温度,几乎将脸下的宣纸浸透,蕊娘不可置信地跌坐在那矮几前方,隔着一方矮几,浑身发抖地看着思竹:“不可能的……怎么会……”
林存善皱着眉头,难得认真地上前一步,先照例探了一下思竹脖颈,摇头:“单姑娘,可否请你来看看,思竹姑娘是否死于断魂?”
其实看那紫黑色的血,便已令人有了几分猜测。
单谷雨上前,用帕子沾染思竹嘴角血迹,随即轻嗅了一下,叹息道:“是断魂。血尚温热,应是刚死。”
张小鲤从震惊回神,突然发现矮几旁的角落里,有一个木盒放在地上,张小鲤走过去拿起来,试着想打开,却一时没能打开,她蹙眉,林存善走过来,随手拿过,说:“你别用蛮力,这应该是机巧盒……”
他一边摆弄,一边有些意外:“还挺精巧,用了两种榫卯结构。”
说罢,木盒应声而开,里面却竟是一丁点粉末,呈淡紫红色,张小鲤凑近一闻,便是一股熟悉的霉味,张小鲤立刻退开一点。
张小鲤喃喃:“是断魂。”
这个木盒里的断魂只剩下这么一丁点……
蕊娘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思竹从何处得来这样的东西?!”
林存善不语,把木盒递给张小鲤,一边对旁边的单谷雨道:“单姑娘,劳烦你搭把手。”
单谷雨和林存善一人扶着思竹的一边肩膀,轻轻将她平房,单谷雨道:“蕊娘,我可否将她的眼睛阖上?”
张小鲤看了一眼蕊娘,才发现她虽然没再发出声音,但脸上已遍布泪痕,哭得发抖,只微微点头。
蕊娘连哭起来都是这般悄无声息……那刚刚……
张小鲤心里乱的很,看着单谷雨伸手,轻轻一抚,思竹那瞪着的眼睛终于闭上了,令她发紫的面容多了一些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