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算什么反应?
心知肚明他们没在谈恋爱,他还这样?
顾深浅脸上写满了“不悦”,正要谴责时,沈千峻先发制人:“你是很聪明。”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顾深浅一时没领会他想说什么,但不妨碍她虚心接受:“谢谢。”
沈千峻哼笑一声,继续说:“这么聪明的机械小天才,从小就开始拆家了吧?”
“那怎么能是拆家呢?”顾深浅说起这些便放松了点,还挺骄傲:“我大小力气就大,别说摔一跤,就是磕着碰着什么,先遭殃的也是被我碰到的东西。现在想想那些家具真是太脆皮了,一碰就碎。但小孩儿嘛,弄坏了东西就是心虚,怕外公发现,就开始自己修。”
“起先修不好,越拆越离谱,触过电放过火。也就是我外公了,脾气好又会照顾孩子,才让我一直安安生生的,舅舅就不太行。”
“他管不住我,照顾我才半年,我就闯了大祸,把家里仓库炸了。我自己倒是没事儿,但不会跑,困在仓库里出不来,舅舅救的我,险些把自己搭了进去。”
顾深浅眉宇间带着一丝怀念:“那时候也才七岁吧。反正从那天起,我就不敢瞎折腾了。外公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实验室,墙上挂着舅舅亲手写的实验室安全条例,每天都抽背。”
沈千峻轻笑一声,话锋忽转:“这么聪明的小朋友,一扇门能锁得住你?”
顾深浅笑容凝固。
沈千峻手上忙活着,自问自答地说:“当然是锁不住的。”
他的肉已经处理完了,这会儿洗干净了手,无比自然地来到顾深浅身后将人圈起来,手上动作娴熟地择菜。
又来了。
顾深浅心底骂他,一颗心却忍不住狂跳,金色粒子又躁动出来。
她努力压着,还是零星漏出来一些。
沈千峻下巴靠着她脑袋,低沉稳重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随着他胸腔的震动,全方位地传到顾深浅耳朵里:“你说你只见过她两次,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先放开我。”
“就这么说。”
“……”
顾深浅就真没再提了,她眉心微微蹙起,“爷爷过世的时候。”
“你是说,你们第二次见面,她就想要干预你的人生决定,让你学医?”
“对。”顾深浅皱起眉,“外公过世的时候,家里筹备的葬礼,舅舅没来,我只认得爸爸妈妈。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外公收养的孩子,没人知道我是顾明朗和孟一兰的女儿。我……当时状态非常差。”
“她要求我在首都学医。她说学校爸爸会办妥,会在学校边上给我安置住处,给生活费,但她不希望我搬到她家。在场我唯一认识的爸爸说,如果我不愿意,他也可以把我接到曼城安置。”
“我当时觉得很荒谬,沈千峻。”
“后来上学,力所能及的,力所不及的,什么活我都敢接。只要接了就能写得出策划。”
“我其实不穷,外公给我留下了很多。多到就算我跟爸爸妈妈断绝关系,什么都不做地躺一辈子,我也饿不死。”
“就是……舍不得花。这是外公最后给我的东西了。”
沈千峻不知何时已经择完了菜,他静静听着,双臂交缠地抱着她。
顾深浅说:“我也是这两年才发现,如果一件事让人伤心了太久,人会在记忆里美化他。这就是大家常说的所谓‘时间长了就好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并没觉得好了,但屡次去试着理解妈妈当年让我学医的决定,去得出一个不敢得出的结论。”
“也许,她是为我好呢?”
“沈千峻,如果她不让我毕业,是为我好呢?”
沈千峻没有回答。
他把怀里的人转过来,拇指指腹划过她眼下,擦掉满面的泪痕。
顾深浅迷茫的眼落在他眼里,沈千峻再次俯下身,一点点吻过眼泪打湿的地方,盖上新的湿润额头抵上顾深浅的,贴着海浪印迹。
顾深浅呆呆地看着他,金色粒子失了控,霎时将沈千峻包围起来,仿佛要牢牢攥紧什么。紫色包裹在外围,含着无限的包容。
沈千峻深邃黑眸一直看着她,圈着腰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收紧。
“无论你怎么选,都会有一条最好的路。”
“顾深浅,你有我呢。”
顾深浅纷乱的心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她听着怦然有力的心跳声,一时分不清是来自男人还是自己。
她抬起胳膊勾住男人的脖颈,小兽似的,用脸颊贴了贴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