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浅掀起眼帘。

“那女孩儿的精神状态不好，专案组无法从她身上挖出更多信息，只能从户主下手。户主说女孩是他下单的‘保洁’，他们在户主的光脑里发现了下单记录，联系人正是‘伦特公馆’。”

“入职培训那天，你听到的会议上，跟我争执的人就是专案组组长陈潇。”织梦轻叹道，“他从户主刘乾口中得知，‘伦特’公馆是个地下组织的代号，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技术部根据刘乾光脑的资料轻松定位到了伦特公馆的所在位置，陈潇立刻就要布控行动。我不同意，所以才紧急开了那个会。徐飞扬批准行动，让林珊过来主持大局，让我过来盯着，可没想到……”

织梦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我们都没想到，来的人，一个都没能回去。”

顾深浅垂着眼：“当时参与的人全军覆没，你连一个能看记忆的人都找不到。你得到唯一的线索，就是案发地底发现的曼巴蒂芬金属。”

“对。”织梦说，“但我没法确定，我只在海底实验室见玖安拿出来过一次。当时她说地球上没有这种元素了，后来这二百来年，我的确没再见过，所以……”

“所以你把我叫来了。”

织梦笑了笑，“对，没准你记得呢。”

顾深浅说：“嗯，你这次运气还行。”

二人相视一笑，织梦眼底的阴翳散干净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其实就我对老大的了解，他让你回去应该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顾深浅嘲讽地勾起唇角：“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担的哪门子心。”

织梦笑意深了些：“沈千峻是特监处的老大，平等地心疼每一个特监处的成员。他虽然看上去凶，但有点什么事儿的时候，必定先护着人。客观地说，你现在是特监处最脆弱的一朵娇花，他担心你保护你，实在太正常了。”

顾深浅冷冷地瞥他：“最脆弱的娇花。”

织梦假模假样地抱歉：“用词不当。”

顾深浅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双手握住的营养液，心口漫着淡淡的酸涩。

半晌，她闷闷地说：“我知道。”

“嗯？知道什么？”

“知道你说的是对的。”顾深浅灌完了一瓶营养液，双目清明又平静：“所以我气死了。”

织梦一怔。

顾深浅把专案组关于这件案子的材料看完，才闭眼小憩。再睁开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海朝府的相夜，联盟著名的消金窟之一。如果说海朝府是联盟最人气的旅游旺区，那“相夜”当之无愧是海朝府最人气的建筑。

海朝府80%以上的货币流通都源自于此。面积堪比广场的一层汇集着联盟最顶级的奢侈品牌，二层是一家拍卖行，首次上楼需要验资。三层更为神秘，仅对相夜的VIP客户开放，各界名流都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远的不说，顾深浅的导师陈希，三不五时就会来一趟相夜三层，据说是参加学术交流会。

一些最新研发的机甲模型也会在这里设置内部展会。

陈希几次想带顾深浅过来，她都拒绝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相夜的原址被封着，黄黑色的警戒线随处可见。

织梦车停在外围，二人人手一个工具箱往里走。

原先的繁华建筑被一地废墟所替代，顾深浅依稀能认出几个零散的商标残骸，其中还有两个她前阵子刚去采购过秋装的潮牌logo。

它们不知经历了什么，只剩下了一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顾深浅微微蹙眉转过脸，沉默地跟着织梦穿过了一处又一处的残垣断壁。

随着越来越往下，顾深浅一个纵身跳下石阶，织梦闻声斜过头，见她站稳才松了口气。

他们宛如站在一个露天深坑里，织梦指了指不远处藏在坑里面的巨大拱门：“就是那儿。”

露出来的半侧金属门在微弱的光下依然泛着丝丝光泽，神秘却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顾深浅象征性地请示：“我想走近看看。”

织梦犹豫了一下，四处观察了一遍后，才带她走近到五十米左右，“只能到这儿了。”

“……那我怎么采样？”

“先不采，你先看看。”

顾深浅：“……？”

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