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努力进行了两次深呼吸才说出了这句话，几乎狼狈地逃离现场。

杨楠起身想跟去，织梦却说：“让她自己缓缓。”

杨楠眉头拧起：“只是关于π星的科普，她怎么会这么大反应？秦宓和她有什么联系？”

织梦视线落在顾深浅的离开的方向，没有回答。

海朝区联安分署，陈潇和杜凯一左一右走在女警后面，女警快速地说着事件经过：

“今天上午警署抓捕了一个入室行窃的惯犯。报案人是户主，名叫刘乾。外勤的同事在他家搜证时看到了一个女孩儿，起先只是觉得女孩儿吓坏了，一直瑟缩着，很恐慌。问话时女孩却突然激动起来，请我们救救她。外勤同事就把刘乾和那个女孩儿一起带了回来。小姑娘一句话都不肯说，我们对比人脸才和资料库的档案对上了。”

女警带着二人走进总控室，“王署，他们来了。”

“哦，陈队，杜副队。情况小李都大概跟你们说了吧，”分署的王署长招呼着他们到分屏前，指着左边最大的光屏：“这个就是刘乾。”

杜凯一见就吃了一惊：“秃顶？少见了。”

“他是个普通人类，已经有四十来岁了。”被称作“小李”的女警官在旁说道，“遇着小偷，一早上过来配合调查，没来得及用生发剂，赶巧昨天过期了，可不就这样。”

陈潇看他的神色变了变。

屏幕里的秃顶刘乾带着哭腔，来来回回地说着跟那女孩儿没关系，那只是他请回来的保洁人员，他什么都没对这女孩儿做过。

陈潇视线不离屏幕，同时问道：“他说的话有查证吗？带女孩儿做体检了吗？”

“普通医护人员没法近身，一有人靠近她就尖叫。刚派人去合作医院请治疗系的精神医师了。至于他说到的‘保洁’，我们在他的光脑中发现了显示着‘保洁人员’的下单记录。订单上写着要求二十岁以内，未觉醒技能的精神人类，女性，跟那姑娘都对得上。”

“二十岁以内，未觉醒技能的精神人类，女性。”

陈潇眼底满是戾气，重复着几个要求的关键词，杜凯含着怒意的一拳已经打到了桌子上。

“**，做什么的保洁，提这些要求？这老畜生打的什么主意？！”

王署长拍了拍杜凯的肩，对女警官说：“小李，把话说完。”

“是。另一个就是你们这两天一直在调查的。刘乾的下单记录上显示的联系人，就是‘伦特公馆’。”

“我们根据通讯ID定位到了位置，恰恰就在海朝区的中心位置，相夜。”

顾深浅的情绪来得汹涌又莫名，别说杨楠都摸不着头脑，她本人都没想到会有这么浓重的悲伤。

望不到尽头的黄沙，不见天光的漆黑以及丑陋的四足怪物，都和她暴走那天，在沈千峻梦里看到的……

顾深浅蓦地一怔。

那不是沈千峻的梦境！沈千峻压根没有出现过！

梦里除了怪物和那个女人，只有她所在的，小女孩的身体。

梦里的女人自称“妈妈”，喊她“安安”。

不是沈千峻，是她的梦。

那张慈爱的脸，正是玖安的妈妈。

顾深浅指尖微微颤抖，一条简单的信息来来回回输入了五分钟才发出去：

【秦宓和玖安是什么关系？】

织梦没有立即回复，顾深浅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织梦说的话。

如果秦宓真的是玖安的妈妈，她梦里的场景都是真的，那他们当时应该是在π星。

秦宓当年看似失踪，实际上是被π星生物藏了起来，直到探索小队撤退，秦宓失去了回家的交通工具，只能在π星任人摆布。

那她又怎么会在那儿？当时的玖安看上去那么小，π星上没有地球人，她是谁的孩子？

或者说，她……是人类吗？

顾深浅理完思绪回到203会议室，还没进去就第一回听到了织梦带着薄怒的声音：“我说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查了这么久‘伦特公馆’都没线索，正是看到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的时候，刘乾就这么轻易地自己送到你嘴边来？没有这么好的事。”

她往里走了两步，徐飞扬和另一个顾深浅不曾见过的男人的光影成像正站在会议室里。

徐飞扬坐在主位不语，另一个男人冷脸盯着织梦：“你搞砸了我的卧底计划，弄丢了我的嫌犯，事后只轻飘飘给我‘伦特公馆’四个字。我在海朝区大海捞针找了一个多星期，连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看到，直到今天这个IP。”

“兄弟给你交个底，梦神。”

“如果这条线再崩了，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