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扫视一圈，果然在墙边的角落看到了个不该出现的人。

织梦今天没绑小啾，及肩的头发随意散着，却比上次更具风味，见顾深浅一眼发现他似乎还有点意外。

然而顾深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冷漠地撇过脸，径直走了。

顾深浅找了家清净的咖啡店，点了两份下午茶。

织梦没让她久等，几乎是前后脚地坐在她对面。

“这份是我的吗？”

“都是我的。”顾深浅头都没抬，“你付钱。”

织梦撑着下巴，“为什么？”

“你想和我聊，总不能白聊。”

“我们好歹也算同事，你跟我聊天还收费？”

“你不是来跟我谈公事的。”

织梦的笑容几乎堪称官方模板：“能请你享用下午茶是我的荣幸。”

顾深浅塞了一口奶油，放下勺子，淡淡地与他对视：“别绕弯子了，直说。”

织梦面上不表，一小撮精神力却已经尝试着探入顾深浅的精神领域。

常态下顾深浅的精神领域却比暴走状态下更难探入，沈千峻和徐飞扬当初只是穿过一圈风刃，好歹有路可走；现在织梦所面对的是毫无破绽的防御圈，根本无处可探入。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步。

他笑容真挚：“能再见你，我很高兴。”

顾深浅不怎么高兴。

她恰好知道织梦这话是对谁说的。

“你怎么确定我是玖安？”

织梦：“你的精神力和别人不一样。之前你刚经历过暴走，领域很动荡，我始终不能确认。不过从今天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你凭精神力就能确定？”

“万千元素经过无限重组才能构成一个精神体，一模一样的组成几乎不可能重现。如果重现，势必是同一个人。”

“这算什么？”顾深浅讥讽一笑，“转世投胎？”

这词汇有点生僻，织梦反应了半天，摇摇头，“不一样的。一模一样的精神体会带着人的记忆和情感，重组那一刻，你还是过去的你。”

顾深浅不为所动：“可我不记得。”

“你和一般人类的情况不太一样，我也不能确定是为什么。”

织梦说：“就以你的精神领域为例，普通人的精神领域觉醒及定型，而你是成长型。你小时候我就见过你，当时你的精神领域整体看上去都要弱得多；这次再见你，无论是暴走时还是现在，都非常强大。”

顾深浅重点偏了偏：“你见过我小时候？什么时候？”

织梦坦诚说：“你刚出生，精神领域和共感测试一出，顾明朗和孟一兰都很着急，孟一兰有家族特权，直接联系了老……咳，沈千峻。她希望能解决你没有共感的问题。”

顾深浅：“你是说，我妈妈……孟一兰，她因为我没有共感，很着急？”

织梦点头。

顾深浅吸了口气，稳着声：“很显然，你没能解决。”

织梦轻笑了好几声，“这不是重点。”

顾深浅深呼吸调整后，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我是玖安？”

织梦认真地说：“确定。”

“玖安死了？”

织梦神色黯了黯，“有过一次。”

顾深浅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相比起她的肃然，织梦神色却很放松，“一开始没想说，但我发现，你好像已经知道了。”

顾深浅眯起眼，“你偷偷看了我的大脑？”

织梦这次是完全笑开了。

顾深浅“啧”了声。

他笑够了才说道：“你的大脑在你精神领域里藏得好着呢，别怕。我猜到只是因为，你离开基地那天，看我的眼神太不对了。”

是顾深浅不小心在六区睡着那天。

她做了另一个吊诡的梦，梦见织梦是合成的人造人。

织梦观察着她的神色，说：“看，又出来了。”

顾深浅心虚地咳了咳，转移话题问道：“是因为这个，所以沈千峻要让我进特监处？”

“不是。”织梦说，“他不知道玖安是谁。”

顾深浅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玖安不是他的爱人吗？”

“不是。”织梦说，“是他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