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点，徐飞扬一点不紧张了，索性观察起四周。
刚进来他就发现了，这里的景象和灾厄时代非常相似，就好像主人亲眼见过那段时期似的。
也许是因为这层，徐飞扬觉得，顾深浅的精神力也与他记忆中的人十分相似。
徐飞扬伸手想摸一摸就近的建筑残垣，不远处的沙群里却忽然冲起了一卷沙尘。
他心下一惊，回头看去。
顾深浅双眸依然空洞，却正落在沈千峻身上。
本就处于暴走状态的精神领域在沈千峻的冲击下更为震荡。
霎时间黄沙漫天，十二轮沙尘平地卷风炸起，气势通天地将三人包围。
徐飞扬眼疾手快就要落下结界，却被沈千峻以眼神制止。
沈千峻厉声说：“醒来。”
小姑娘却没有一点听话的迹象。
这不应该。
徐飞扬惊讶，沈千峻带着精神力的命令对精神人类有绝对控制权，可似乎对这人没用。
风卷狂沙起，飞舞的砂砾似是找到了宣泄口，聚焦着力量，登时汇集成沙海，直直向沈千峻撞去。
他岿然不动，蓄力到沙海即将冲上的刹那，徐飞扬已到他身侧，倾注着二人精神力的防御结界达成，坚不可摧。
沙浪席卷之处，建筑废料被撞击得更为破碎。
飞卷的狂沙中裹挟着零星却坚硬的砂石，一次次狠狠撞向他们的结界。
饶是徐飞扬堂堂防御系SSS级选手，结界领域代表人物，也少见这样蛮力破局的。
能撼动他和沈千峻联手搭建的防御结界的，更是闻所未闻。
徐飞扬愈发吃力，沈千峻提醒他：“专心点。”
狂沙对这两个卷不走的钉子户不满到了极限，比刚才任何一次都更狠的力量碰撞来，三人精神力汇集一处，力量暴起，天昏地暗。
黄土砂砾，残垣废墟全都消散，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三个散发着微末光亮的灵体。
顾深浅终于不是蹲着了，她站在沈千峻前面，眸中依旧没有神采，紧握的双拳却表达了主人的心绪。
沈千峻打量她片刻，忽地轻笑出声，对徐飞扬说：“结界撤了，你躲远点。”
“这小东西不服气，要跟我‘公平’对决。”
“……”徐飞扬说，“哥，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单打独斗，你确实未必是对手。”
“我输过？”
……
确实，群殴都没输过。
徐飞扬撤开结界的一瞬，无数砂砾从四面八方向沈千峻袭去。
而他翻手为刃，更为强悍的精神力无穷尽似的补上，将来势汹汹的砂砾都碾得粉碎。
顾深浅毫不畏惧，滔滔不绝的精神力自她身后汹涌而来，如同一道道羽箭射向沈千峻。
他反应不及，接连几个闪身狼狈避过，跟羽箭擦肩而过时，他真正感受到了SSS之间纯粹的力量对决。
沈千峻姿势落魄，眼底却充满兴味，唇角勾着好战的弧度，“有意思。”
……
徐飞扬未雨绸缪地退开远处，又面无表情地加固了自己身上的保护结界，刻薄地评价：“俩怪物。”
“谬赞。”沈千峻真诚地回应。
话音未落，暴戾的精神力便自他体内涌出。
精神力也是本人精神状态的写照，沈千峻的每一颗精神粒子都在兴奋地跃动着，汇集一处，不带任何技巧，直冲冲向顾深浅杀去。
顾深浅毫不示弱，两股能量狠狠相撞，气浪汹涌。
徐飞扬不慌不忙地加固几乎要被冲破的结界，边看打架，边琢磨着另一桩事。
顾深浅的精神力，真的很像一个人。
二人纯粹的精神力对抗持续了很久，久到给自己撑结界的徐飞扬都快体力不支时，顾深浅纯白色的光芒逐渐暗淡，继而一点点褪去，露出了她本来的面容。
那双无神的眸子缓缓阖上，她浑身失去了支撑，直直下坠。
沈千峻将人拽过，霸道的精神力狠狠在脚底一拍，顾深浅果然停止了下落。
他颇为嫌弃地把人拎起来站住：“菜狗。”
徐飞扬对沈千峻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得误伤队友的骚操作很无语，学着沈千峻讥讽的口气说：“打个菜狗弄得自己精神力几乎消耗殆尽，不愧是你。”
“闭嘴。”沈千峻懒得理他，紫色精神力丝丝相扣，缠绕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顾深浅盘起来。
“去看看精神领域周围有没有创口，没硬件问题就准备安抚。”
“是是是，”徐飞扬敷衍，又踌躇地问：“我说，你不觉得她的力量很熟悉吗？”
“不是玖安。”沈千峻没有半秒的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他太笃定了，徐飞扬默了半晌，也只是闷闷地“嗯”一声，干活去了。
沈千峻抿唇，没有多言。
他调整了顾深浅的姿势，使她平躺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她。
顾深浅的精神力，和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如出一辙。就连精神领域的场景，都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
可是……
不可能是她。
沈千峻烦得很，干脆闭眼调息。
这一架虽然打得畅快，但沈千峻也是惨胜。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精神力能与他比肩的人了，谁承想一朝遇见，居然是个前二十年都没有共感的小姑娘。
他的战力是在多年实战中增强的，而顾深浅是天生的。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共感……
沈千峻又睁开眼，看向顾深浅。
可惜了。
他心念一动，便一抹力量探去。
明明有精神力，却因为没有共感而无法使用，要么是成长过程中的心理问题，要么就生下来就这样。
如果是后者，问题往往出在精神领域里。
顾深浅精神领域有什么问题……沈千峻决定探进去看看。
仅仅是惜才，没有想确认什么的意思。
嗯。
纯白的灵体内无声无息地混入了一抹紫，还不等沈千峻深入，倒是先发现几颗在飞速游荡的黢黑的粒子。
混沌元素？
沈千峻眉头蹙起，俯身正欲细看，一缕缕白色力量却忽然从顾深浅体内散开，不过眨眼功夫，已将尚且虚弱着的沈千峻的包了起来。
“没有发现创口，我们……”徐飞扬来回检查了三圈，确认没有创口后抽回精神力，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紫色灵体被白团子吞噬，本应独立的两个灵体此刻正不分彼此地纠缠在一起，紫白相间。
徐飞扬目瞪狗呆：“不是……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