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闻弈能准确分辨那道熟悉的声音是谁了,就是刚刚撞到他的那只雄虫。
那个雄虫似乎是被光脑背后的回答刺激到,耳朵沾染上气愤的绯红色。
他反驳着,歇斯底里道:“你为什么总是说我的想法天真呢,我不要回去!什么雄虫的责任,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当雄虫!我只是想拥有任何一个雌虫都能拥有的权利,出去工作,去实现我的理想,这很难吗?”
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头等舱里的乘客没有虫发质疑,死一般的沉默。
雄虫又继续说:“我已经走了,不用来找我了,你们找不到我的。”
闻弈注视着雄虫有些无力地坐下。
几秒后,头等舱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几不可闻的笑声,但像是觉得自己冒犯到那位阁下,又很快停止笑声。
闻弈靠到不知何时搂着他的埃利亚斯怀里,突然小声说,“他很天真,不是吗?”
埃利亚斯顺势收紧怀里的雄虫,仔细观察着阁下的神色,小心翼翼回答:“嗯。”
“你别这样,我没事,对你也没意见。”闻弈淡定地说。又道:“我只是觉得他迟早会被抓回去的。”
埃利亚斯收起谨慎,他得寸进尺地把下巴垫在阁下颈侧,凑到闻弈耳边说:“您说得对,他看起来像是家族里的高级雄虫,珍贵的自然是会被抓回去的。”
又暗示着,“至于工作的权利,聪明的雄虫会选择参与政治和迎娶雌虫。”
掌握社会基层建设的雌虫是不会允许帝国玫瑰辛劳的,他们会被呵护于掌心,也会被排斥于困难之外。
闻弈淡淡笑了,他随手扯着对方的头发,“你在点我呢。”
“您很聪明,不是吗?”埃利亚斯呼吸飘在闻弈耳廓。
但又被推开了,闻弈慢条斯理地说“痒。”
说话声很轻很软,环绕在耳朵四周引起痒意,态度亲近的。埃利亚斯心跳不自然地加速,听起来像在撒娇。
他被迷得神志不清,下意识叼着泛着冷竹香的白皙脖颈咬了一口。
然后被阁下甩了一巴掌。
埃利亚斯安静了。
一路沉默,星舰顺利抵达目的地。
闻弈和紧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埃利亚斯顺着虫群走了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埃利亚斯脸上毫无痕迹,依然完美,显而易见的没有亏对SS级雌虫的体质。
一群训练有素、面色冷硬的军雌向他们迎面走过来。
闻弈起初以为是来找他们的,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那群军雌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闻弈视线好奇地跟随他们的脚步。
先下星舰的是头等舱的乘客,虫数不是很多,那些军雌在寥寥几只虫的面前停下。闻弈仔细地往他们那里看去,站在最后的是刚刚光脑通讯的那只雄虫,他咬着牙,有些颤抖地站着不动。
雄虫像是被钉在原地,头低压着,只能看见浅棕色的发旋,左手用力攥着那只小行李箱。
他面前的那几只虫发现和自己无关后,对军雌们礼貌地点点头,镇定自若地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走到一旁。
那只雄虫抬头了,他看了一下领头的军雌。眉头紧蹙,眼神里透着明显的恶意与厌恶。
“啪!”
闻弈眼看着雄虫突兀地甩了那个军雌一巴掌。很用力,那只军雌的脸顺着力道偏了偏。
军雌表情平静如水,他弯腰俯身向对方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
“您该回家了。”
雄虫厌烦地撇嘴,他怒瞪着军雌,不理解又怒其不争,“你就非要我娶你吗,我和你结婚只会虐待你,你图什么!”
军雌神情自若,平静重复,“您该回家了。”
语罢没有理会叫嚣着让他滚开的雄虫,以强硬又注意不伤害雄虫的姿势抱着他离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那群雌虫离开了。
毫无意义的抗争。
闻弈目送着领头的军雌抱住挣扎的雄虫,从灯光有些昏暗的着陆点走过冷厉狭长的通道,去往明亮宽广的大厅。
闻弈神色看不出变化,长久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摄像头红光闪现,记录着这一刻。
四周一阵笑声。
原本头等舱的乘客面色了然又带有讶异。了然是早知结果,讶异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闻弈听着四周的笑声,懒得猜测他们的所思所想,他兴致索然。
不喜欢。
闻弈突然对出来玩没了兴趣,他逃避地把头埋在埃利亚斯的颈侧。声音低低地:“雌君……我们回去,好吗。”
埃利亚斯被阁下委屈的模样心疼坏了,埃利亚斯并不难猜出闻弈为什么心情不好,于是学着对方的习惯揉着雄虫的后脑勺。
埃利亚斯柔着声线道:“好,我们回家。”
回程是临时决定的,因此他们在依兰北域休息停留了2天。
闻弈行为举止一如既往,没有透露出反常。
但在埃利亚斯看来有些萎靡,像只被雨水打湿后,浑身湿漉漉的可怜小猫。
他想让阁下开心起来。
阁下并不缺乏权势金银,也不缺虫喜欢。埃利亚斯想了半天,想起他们蜜月旅行时的玩笑。
说不准会遇上那只黑发雄虫。
如果回去路上见到的话,阁下会开心起来吗?
他从不介意使用权势。